确定好大方针,已是暮色苍茫之时。
孔老爹为之前的冲动,放机关毒箭伤到各位衙役村民表达了歉意。
翻出自己珍藏多年不舍得吃的,火塘上熏成黑炭化石一样的老腊肉,款待了各位老乡。
老乡当然不介意,毕竟他们还有狼肉,一块炖一锅,孔盛光还带来了自家酿的晨露八加一,一群人围着火塘,享受着美酒美食。
这个时候,在山谷上头守着洞口的两名衙役自己找过来了。
还真机灵,他们不来,恐怕就没人想得起他们来。
撇开这个意外不谈,火塘边上,姜篱还见着孔家的女眷们。
孔老太加四个儿媳妇,三个活泼可爱的孙女,两个小儿媳妇背上还各背着一个奶娃娃。
这么算下来,孔家有将近二十口人。
她们天天沿着另一条山道外出采集野菜野果。
那是通往山下的路,就会与这很多靠山吃山的村落,怕被村民当做入侵者报官而泄露行踪,每每出去都是躲躲藏藏,等着村民下山之后才敢现身,故而回来得晚。
孔老太身体单薄得像张纸片,几个孙女长期营养不良,一脸菜色。
丈夫下落不明的二儿媳妇孔古氏,总是一副神情麻木心不在焉的模样,给人一种,若不是还有孩子需要她,她早都不想活了的悲情面容。
得知前来的官差有可能救出她相公来,脸上才有些摸的笑容。
皓月当空,山谷里回荡着男人们的欢声笑语。
孔家媳妇们为姜县令腾出休息的空间,孔古氏的小屋子方便腾挪,换好最最最拿得出手的,补丁稍微少一些的床单被褥,再将卧室四下里清扫干净,一切准备妥当,孔盛光突然冲了进来。
他四下里打量了一眼,对他媳妇道,“我方才问了村民,跟着县令大人身边穷翘穷翘的男人,说是大人的相公,你们只把二弟妹的单人房腾出来,大人和她相公睡不下吧!?”
几位妇人面面相觑后,大嫂道,“那就换我屋里去,不能怠慢了大人。”
行行行,一家人又赶紧去把老大的房屋给收拾出来,但是你懂的,有男人的房间总是特别的臭,还得跑出去割一把艾草回来熏屋子。
小姑娘们采了一束野花插在小瓶子里,放在床头上当摆设。
姜篱与民同乐,就后悔自己一开始夸了一句晨露酒味道不错,接下来就刹不住车了。
晨露酿就像醪糟酒,刚开始喝甘甜可口,人人都可以干两碗,等到酒精上头时为时已晚。
喝完最后一碗晨露酿,姜篱感觉自己小肚子都要炸了,瞟了一眼不远处的萧铣希。
那人之前还在她身边,被劝酒的拉过来扯过去,就离她越来越远了,萧铣希今晚貌似心情不错,陪着那些人浑吃海喝,酣畅淋漓。
她轻叹了口气,低声喃喃道,“这县令当得真是辛苦,忙不完的事,还有这么多不靠谱的兵仔……”
这时,小姑娘们手拉手地跑了过来,凑到她耳边说,卧室整理好了,随时可以去休息。
姜篱浅笑盈盈,偷偷找姑娘们打听了茅厕所在,听说都是拉野屎的,那……
野屎也得去啊。
叫姑娘们带路,最后站在一片及肩高的野草丛外。
“呵呵……”姜篱感慨人生,大肠包小肠啊。
她生怕不幸踩地雷,最后绕去一棵大树后边。
磨磨唧唧解决了生理需要。
在回去的路上遇着正在堂屋门口借着月色纺纱的孔家妇人。
姜篱上去与她们闲话,发现自己的出现让对方愈发无所适从,只能借口洗澡,在孔家妇人的帮忙下烧了热水冲了凉,回了卧室。
屋里一灯如豆。
姜篱环顾四下无闲事可做,径直往床边坐下,闭上眼,往后躺倒。
夜静更阑时,院落也恢复了寻常安静。
孔盛光引领萧铣希前往卧室。
某人得知要跟姜篱共处一室,迟疑了片刻,问起可还有别的屋子供休息?
孔盛光内心虽然不明白他在矜持什么?
但嘴上还是回答的很客气,毕竟是县令大人的相公嘛。
“谢公子,今夜是真的腾不出地了,您瞧我和自家兄弟都睡到院里去了。”
萧铣希怕什么,不就是怕自己一个没控制好欺负了姜篱,他知道孔家这条件有限,衙役村民都是人叠人睡在堂屋里,谁都是将就过这一夜。
罢了,大不了打个地铺。
然而等他走进卧室,方发现屋里供人活动的区域实在太小,通道都得侧身来去,除了不能睡人的桌椅柜子就是一张大床,这床啊又大得离谱,就像两夫妻还带着几个娃儿一块休息的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