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七大雪停。冰消融,人出行,尘嚣其上满华京。
停留在乐天酒楼这几日中,楚然也并非一直待在小院之内,而是专门抽空带着糜小小去看了看奔走在京城大道之上的融雪火犀,随后又跑了一趟巡天司衙门。
只可惜作为司丞的郁朱丹平日里公务繁忙,那天又恰好不在府内,楚然便只好打道回府,毕竟他也不放心将那枚剑符令牌交由别人保管。
按照巡天司衙役所言,今日里应当是郁司丞值守府衙的日子,楚然便再度出门向着城北方向而去。
天霖王都占地极大,外城随便拎出一个城区都几乎与楚然的老家清风城规模相当。虽然庆王将楚然等人安排在交通便利的玄武街上,想要跑一趟位于北边的巡天司衙门也需要耗费不短时间。
骑着膘肥体壮的大黑马走在已经不见冰雪的道路之上,楚然望着重新变得热闹起来的繁华京城只觉琳琅满目眼花缭乱。
长街大道之上车马往来频繁,而路旁的空余地段又有各式各样的贩夫走卒叫卖生意,楚然甚至还瞧见一支正在表演吹火吞刀博得围观群众阵阵喝彩的马戏团。
许是因为淬炼体魄打熬筋骨的缘故,楚然虽然还未满十六周岁,个子却也比同龄少年高些许,独自骑马行在长街理应不怎么显眼。
只不过楚然还是有些低估了现如今自己这幅面容的吸睛程度,在听到两旁道路上的低语议论声后楚然不得不带上帽子拍了拍黑马,示意老伙计赶紧离开这条路段。
皮毛油亮神俊不凡的黑马呲了呲大牙,似乎是在嘲笑着小主人的脸皮不够厚实,却也加快脚步沿着笔直城道向北而去。
远远望向雪停之后的内城方向,楚然也十分好奇那百里红墙之内会是怎样一幅光景。
......
......
京城之内设有限速,除去加急军令之外再不许任何人纵马狂奔以防踏伤无辜。
所以即便是黑马也都花费了将近两个时辰才来到城北巡天司衙门所在的承天街。
整条承天街上除了巡天司衙门之外还设有许多座衙门府邸,所以周围并没有什么百姓闲逛散步。
而整座天霖王朝的特务机构总部“绣衣衙门”也设立于此。比起其他官府机构来说,天霖民众们对于绣衣衙门的名号要更加敬畏,甚至说用‘恐惧’来形容也没有错。
坊间传闻绣衣衙门内里的刑具室参照了阎罗地狱一说设立十八隔间,即便是再硬再铁的汉子走过一套完整流程之后,不光是嘴巴变软,全身上下怕是再没有一块硬骨头了。
毫不夸张地说,绣衣使者的名号已经被广大群众用来止小儿夜啼,而天霖朝廷也并未干预舆论,甚至还在暗中推波助澜夸大其词。
毕竟作为特务机构,要那么好的名声有什么用,实打实的威慑力才更有利于刑讯逼供拷打间谍,从根本上减少叛徒的诞生。
楚然自然与绣衣衙门没有半点干系。少年翻身下马手牵缰绳来到巡天司衙门之前,与那位巡门衙役抬手打着招呼。
那人一眼便认出了曾经来拜访郁司丞的这位英俊少年,赶忙上前接过马缰与楚然笑着说道:“我将公子来访的消息已经与司丞大人禀报过了,司丞大人已经吩咐下来,说是直接带公子入府便是。”
召来同伴照看黑马,这位伶俐衙役带着楚然便向着府内而去。一路之上守卫森严,只不过那位衙役只是从手中取出一块令牌对着披甲横刀的守卫们晃了一晃,那些人便点头放任二人通行。
一路也不知跨过了多少进院子,那名衙役带着楚然兜兜转转走了许久之后才在一座巍峨殿前停下脚步。
一名男子早早便立在台阶之上似是在等待二人的到来,而衙役则是诚惶诚恐开口称呼“秦郎中”后双手奉上那枚通路令牌。
没有那只通行令牌,以他区区外司衙役身份,断然无法领着楚然行到巡天司衙门腹地之中。
接过令牌的秦宇对着那名外司衙役点了点头挥手令其离去,而后转身望向旁边那名容貌俊朗的清秀少年开口说道:“请随我来。”
身为巡天司左司郎中的男子被自家司丞丢出来迎接客人,已经在殿外等候了不短时辰。起初秦宇还以为是对方什么高官重臣登门拜访,亦或是隔壁邻居们有事详谈。可却没想到来客竟然是一位俊美少年,这让秦宇不由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少年究竟是什么来头?难不成是司丞大人的远房亲戚之类?
满肚子疑惑的秦宇带着楚然走入公事殿内,来到郁司丞的房间门外轻叩门扉道:“司丞大人,有客来访。”
一道慵懒疲惫的女子声音自屋内响起:“进来。”
秦宇打开房门,屋内景象却让楚然不由有些震惊。
便见一摞摞文书档案堆放在房间各处,宛若一座座小山一般连绵不绝。
而先前听到的女子声音,正是从桌案纸山后方传来的。
将那枚司丞令放在一摞文件之上,秦宇抱着两摞已经审批完的卷宗档案离开房间,而郁朱丹的身影也终于从文书小山的缺口里露了出来。
不再穿着那一套黛青衣裳,换了一身白色打底黑金点缀的制式官服,郁朱丹整个人的妩媚都随之削减了不少,高束马尾更是配合着衣着衬托出干练英气,也唯有云紫眼妆才让楚然对于眼前气质大变的郁姐姐生出几分熟悉。
瞧见英俊少年的郁朱丹也是眼睛一亮心情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