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长，当绝大部分生灵陷入长久的沉眠，被选中的人们平和地踏上属于他们的舞台。

曾经猩红如血般的狂躁夜晚，这次却显得格外安宁，挂在天上的那轮月亮今天多了一丝生命的气息，隐约间传来的胎动预示新生的降临，内部核心映照出的金色光泽，其中那两道模糊身影终究会苏醒过来。

年幼的龙尊伏在窗前，一双大眼睛望着天穹上那枚巨大的持明卵，身后的房门毫无征兆地打开，站在那里的人是原本来自曜青的使节，曾经同为医士，而今却有着另一个名字，龙师椒丘，接过蜃楼权利与地位的男人。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白露一直对于龙师保持着敬畏的姿态，即便出现过有龙师策划刺杀她的情况，她依旧无能为力，整个持明族的运转从始至终都依靠着的是他们，自己不过是挂着龙尊名头的吉祥物罢了。

“天上的那颗卵里面，孕育着的也是持明吗？”发出这样疑问的白露昂头望着站在自己身侧的椒丘，后者同样仰望着夜空。

“或许用【不朽】的龙裔来称呼更为贴切，龙尊大人，从今往后我们也将用此来为自己命名...持明已是过去，【不朽】将重新统合所有的龙裔。”

椒丘的声音总是那么平静，和那个男人很像但却少了些许算计的味道，白露这般想着，可回过头来却发现这位始终保持着笑意的新晋龙师眼底却藏着不输给蜃楼的城府。

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的幼女龙尊，不敢再过多与他对视，视线下方是整装待发的精锐队伍，他们是名为龙渊铁卫的纯血持明，在经历过不朽的洗礼后血脉更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朱红色的月光下铁卫们的铠甲透着寒光。

“授鳞的夜已经降临，铁卫们重拾护珠人的名字，等待为新晋的族人带去安宁。”椒丘摇晃着手中的羽扇，轻描淡写地讲述着面前的场景，“下令吧，龙尊大人。”

……

夜还很长，无法安眠者漫步在海边，云璃将手中的巨剑插在沙地上，依靠在剑脊之上，抬头望着那轮投着朱红色微光的‘月亮’。远处，苍凉的晚风吹起同伴的金发，光线照在他线条分明的面孔上，右眼的伤痕贯穿了半个脸颊，仅剩的左眼却依旧神采奕奕。

彦卿一手握剑，一手掐诀，身旁还飞舞着数道流光掠影，将自身的状态调整至最佳之后，他终是起身朝着命定的方向前行。

忧心忡忡的青雀站在生论司大门口踌躇了许久，最终也没能下定决心向阮.梅发出质问，或许就连她也陷入了沉眠。角落里，挪着小碎步的停云还是选择了站到灯光下，青雀诧异愣神之间，这位狐人小姐的声音响起。

“恭送诸位英桀义士...”

那一瞬间，青雀眼神暗淡了下去，这时大门还是打开了，刺目的人造光源照得她睁不开眼，重新聚焦的视线里。黑缎遮目的蓝裙女性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镜流撇过头看向静立门旁低头道别的停云，

“我们为之拼命守护的世界，于他们而言不过是三千幻梦中的一隅，罢了...这残生就当是偿还那两人的恩义。”镜流的声音中透着寂寞。

停云躬身行礼，没有回复半个字，镜流见状也不再犹豫，转身快步离去，只留下青雀两眼无神地站在原地，她始终还未曾从阮.梅的欺瞒中缓过神来。这个世界的真相，这些年所有的牺牲和悲伤，都只是‘天才’实验中微不足道的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