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孤桑下去休息后,乍仑踟蹰片刻,对钟满道:“今日一战,乱屏军锐气已挫,又失了粮草,必然军心动摇,钟满兄明日是否可出面为我方调停?”
钟满自嘲道:“你今日未听见吗?那山坎视我为江湖骗子,怕是不会买账!”
乍仑劝道:“钟满兄勿要与这浑人一般见识。我看他正是因为忌惮大夏天使,才故意颠倒是非,想借此蒙混过关!如今他吃了苦头,钟满兄再亮出钤印敕书,便由不得他装糊涂!”
颂拉芸道:“山坎虽失了粮草,但只要战北关还在他手里,便可从乱屏再运,谈不上军心动摇。照我看,今日他虽没讨到便宜,却也远未被打疼,不会轻易放弃。白鹿侯不要大意!”
“夫人提醒得是!”乍仑道:“只是兵者凶器也,若能少打几仗,便能让我佰丽军民少些牺牲。”
钟满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乍仑。
他已通过施展读心术把握到乍仑战意不坚的原因:先前边关失守,乱屏大军长驱直入威胁白马,乍仑在危急存亡之际斗志被激发,护国退敌的战意最浓。而今日敌军之强悍和战况之惨烈给了乍仑巨大冲击,以致于他在小胜后患得患失,急于推自己出面调停。
还有一个原因钟满前两日在糯提身上就已观察到——恰恰是豹关优越的防守条件让守军缺乏背水一战的精神!反正有退路,遇敌便只愿倚仗坚城防守,不想冒险主动出击——这点恐怕连乍仑、糯提等人自己都未意识到。
钟满虽非战将,也知仅凭手中这区区战果难以与乱屏谈成令人满意的条件。然而这毕竟是佰丽自己的战争,乍仑既然有此请,便不好断然拒绝。
钟满想了想,诚恳地对乍仑说:“只要山坎同意讲和,我愿代表大夏尽全力居中调停。但作为朋友,我要提醒白鹿侯,虽有小胜,但目前敌军元气未伤,佰丽失地未复,若要谈条件,山坎恐不会轻易让步!”
乍仑喜道:“有钟满兄‘作为朋友’这一句便够了!其他请放心,小弟理会得!小弟这便派人去山坎营中送文书!”
忽闻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穿透房顶传来:
“就由老夫去送这趟文书如何?”
瓦片簌簌掉落间,房顶破开个大洞,紧接着有一物落在地上打转,众人大惊失色,地上血淋淋的不正是糯提的人头!
千臂神猿莽猜从天而降,随着身子落地,倒瀑般的白发披到了肩上。
“啪!”透过房顶破洞,一朵烟花在夜空中绽放。
“乍仑,钟满,颂拉芸!”莽猜的目光从三人脸上依次扫过,满意地点头道:“你们三个娃娃都是老夫的宝贝,今晚正好凑在了一起,省得老夫逐个去找!”
乃康带人冲了进来,与此同时城墙上喊杀声响起。
“将此人拿下!”乍仑话音未落,莽猜一只巨掌已伸至眼前。
颂拉芸早拔剑在手将钟满护在身后,见状向莽猜腰间刺去,嘴中大叫:“分头走!”。
莽猜号称千臂神猿,两只铁手招数千变万化,若是换了其他人刺出这剑,他弹指间便可化解。可莽猜吃过颂拉芸的亏,惧她的兵器上有毒虫,不敢沾手,扭腰避过。
在这一缓间,乃康的刀已攻至莽猜后背。
莽猜头也不回,右手在肩头上半尺处抓住了乃康的刀刃,刀身化作碎片,亏得乃康撒手快,只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险险压下涌上喉头的一口鲜血。
钟满已窥出莽猜意图,在颂拉芸身后笑道:“莽猜大人嘴上说着要拿住我等三人,意在诱我等分开,其实目标只有白鹿侯一人对否?”
乃康本就以自己的主子白鹿侯为首要保护对象,闻言哪还犹豫,指挥手下里三层外三层将乍仑护在当中。
莽猜虽恨钟满和颂拉芸,但此番受相国府和黑将军山坎所托,要生擒乍仑作为瓦解佰丽军民士气的手段,至于夏使钟满和黑崖城主颂拉芸,相国府的意思是此时倒不便逼迫过甚。
怎料被钟满叫破,一时对乍仑无从下手,莽猜转头阴森森地看向钟满,咬牙切齿道:“也不一定,此刻老夫决定抓你们这对男女娃娃回去生剐了下酒!”说罢眼中冒着凶光,脚下向钟满和颂拉芸缓缓逼近。
乍仑在护卫丛中急得大喊:“快去帮夏使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