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鄂、尚善、勒尔锦,这般庸碌怯弱之人,竟然都成了八旗之中少数能拿得出手的中坚栋梁,下官那儿子,一个只喜欢写诗作词、日日流连于烟柳之地的家伙,竟然也是当今八旗之中少有的才俊了…….”
“吴三桂、耿精忠他们,当年明末天下大乱之时他们没反,为何现在年老体衰了却偏偏要反?说到底,不还是因为我大清威慑天下的刀钝了吗?不就是因为大清的八旗成了一堆酒囊饭袋吗?”
“如今又多了一个红营贼寇,他们现在还很弱小,但行事作风远超吴三桂等人,施政布策,是有争锋天下的才干的!听说那红营贼寇的贼首还不到二十岁的年纪,中堂大人,八旗之中莫说二十多岁的青俊,便是三四十岁的栋梁,又能挑出多少人来?”
“就算是将吴三桂、耿精忠和红营贼寇全数剿灭,日后呢?八旗子弟若是再这么沉沦下去,长此以往,大清必然是要死于安乐的!”
纳兰明珠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大段,却只感觉心中还藏着许多话没有说个尽兴,但看着索额图这笑眯眯、皱巴巴的脸,却又不想再和他闲扯下去,长出口气,摆明车马:“满人不能这么一直下去,得想办法逼一逼,那就把汉人抬起来,科举、官位,乃至于军职,一概放开、唯才是举,让汉人,逼着满人只能向前!”
“天官是忧国忧民,只可惜大多数人和你想的不一样…….”索额图叹了口气,行了一礼转身离去:“他们只想舒舒服服当着主子!”
纳兰明珠看着索额图走远,钻进自己的轿子中,脸上的忧虑神色怎么也压不住,长叹一声:“只怕别人……不会安心给他们当包衣奴婢啊!”
紫禁城里一个隐蔽的角落,一名内侍抱着一个布包悄悄跑了进来,早已在这角落里等着的几个内侍赶忙迎了上去,掀开布包,里头全是各种奏本。
“都是皇上看过批红的,咱们赶紧抄了,还得送回去……”那内侍低声说道:“小阳子他们先挑,密奏都给他们挑走了,三公公给咱们分的大多是些日常事,你们也别嫌弃,这些奏本上的消息出了宫照样能卖钱,只是卖的不多而已。”
有个新来的小内侍满脸紧张,声音压得如同蚊子叫:“柱公公,这奏本不像题本,是皇上和群臣私下谈事的东西,这泄漏出去……不会有问题吧?”
“有什么问题?从前明到如今,宫里谁不往外卖消息,真靠着那么点月俸,早就饿死了,安心吧,这紫禁城都是从上面开始漏水的,就算抓人,第一个也是抓的三公公和桂公公他们!”那名叫小安子的内侍也混在其中,拍了拍那个内侍的肩膀,随手拿起一封奏本翻看起来:“奴才护军统领查哈太恭请圣安,奴才报南昌风土,近日南昌城内常有红营贼党张贴布告,屡禁不止……”
“唔,这后面写的都是白话啊,嘿,查哈太大人也是不动脑子,是把那布告抄了一遍送上来了……”那小安子忽然顿了顿,双目一亮,悄悄捧着那奏本走到一旁,仔细的读了起来:“劳苦大众,才是天下的主人,主人的地位,要靠自己去争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