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还是蹲下身去查看他们的伤势，当然了，出血量已经到了那种程度，那五个人肯定也活不了了。但我还是用他们的手机打通了急救电话，可能你听不懂什么是电话，但没关系，就相当于是联系一些医师来治疗他们。”

“总之嘛，我就坐在尸体的旁边，等待着救治人员的到来，等了很久，他们才赶来了，没办法，我小时候生活的地方只是一个小镇子，甚至可以算是个算是农村。”

“他们来的时候，人早就死完了，即便我按照我从电视剧里面学来的拙劣止血手法帮那些断胳膊断腿的人包扎了，也无济于事。当然了，那个脑袋已经没了的我就放在一旁没有管了，毕竟肯定已经没救了啊……”

“或许他们和我一样，被大卡车撞到了这个世界也说不定呢？哈哈哈，扯远了，反正那群医护人员看着满手血污的我之后，把我和那一大堆尸体领进了医院。”

“坐在医院走廊，闻着那股令人焦躁的医用酒精味，我才回过神来，看着满手的血液。护士对我检查了一番，发现没什么外伤之后就带着我洗手去了。”

“那时候，我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旁观者，从第三人称的视角看着面前的我自己，那是我第一次，用这样的视角看着我自己。也是从此次之后，就再也摆脱不了了。”

“在这之后，就是一些警察跑过来问我话，所谓的警察就相当于这个世界的治安官，他们见我是个小屁孩也是个受害者，也没多问什么，不过我还是将肇事逃逸的车牌号记了下来，并告诉了他们。说来也奇怪，我明明只是瞥了一眼就记下来了，我的记忆力也没那么厉害啊……”

“总结一下吧，或许我说的一些东西你理解不了，但是……我只是想表达我过去发生了些什么，并且从中发现了什么。”

“莉莉安……我从小就是个怪胎，我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完全不害怕尸体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只知道现象。”

“我坦白的说，我第一眼看见人类的尸体的时候，并不是害怕，而是感到我的心脏怦怦跳，一股热流直窜脑门，让我莫名其妙地亢奋。”

“那种感觉像是愤怒，又像是亢奋，记忆已经太过于遥远，我已经分不清了。我只知道，那是我第一次确切地意识到我自身的黑暗面。”

我说完这一大堆，也觉得有些口渴了，莉莉安为我用魔法生成了一些水。

我喝了一口，温热的水让我压下了一些心中的窘迫，说实话，我这是第一次和别人诉说我心中的想法，但感觉并不是特别糟糕。

大概只是因为我觉得对面坐着的莉莉安，可能听不懂我说的话吧？

“张可大……我大概明白了。”

她点了点头，走到了我的身旁坐着，轻轻握住了我的手。

“明白了就好……”

我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能任由她握住我的手。

我原本以为她在听到这一切之后，会觉得我是个……你知道的，总之，没有被她厌恶，大概只是因为莉莉安是个善解人意的大小姐。

正如我第一次见到她，她给我的感觉一样。

莉莉安摸了摸我的头发。

“还有些湿润呢，我帮你吹头发吧？”

“这……等一会儿就干了。”

“哎呀，没关系的。”

她爬上床，坐在我的身后，用温和的风吹拂着我的一头绿发，略微有些冰冷的手指在我的头皮上摩挲。

我感觉我不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谢谢你的理解……”

“没关系啦，其实你说的这些我都懂，我认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

“可是……你不觉得我这样阴暗的想法，就和杀人魔没什么区别了吗？”

“但你不是啊？”

她按住我的肩，从我背后将脑袋凑了过来。

“我和你一起旅行了这么久了，你做过一丁点的坏事吗？没有吧？你总是在帮助别人，对待别人的态度也一直都是温柔体贴的，你这样的人，算什么坏人呢？”

“要我说啊，对血液感到亢奋这种事又不算什么坏事，要是战士们上了战场，看到血液害怕地走不动道，那算什么事啊？要是那些战士都像你一样，越战越勇，那才叫厉害呢！”

她又接着为我吹头发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啦……”

“你就只是想太多了而已，真是的，为什么要这么苛责自己呢？就算你真的对杀人产生了愉悦的想法，那你不也还是一直努力忍耐着的吗？就凭这点，你就应该鼓励自己，而不是贬低自己。”

“但再怎么说，这也是一种危险的想法，是不该存在的啊。”

“哎呀，放心好了，”莉莉安拍了拍我的肩膀，扭着我的肩，让我转了过去面对着她，“如果你真的成为了杀人魔，我会好好拦住你的，本小姐比你厉害多了！你就放心吧！”

“好吧……那我，还是不想了。”

“嗯嗯，没错没错，其实我感觉你就只是太过于在乎心中的想法了，你做的都是好事，心中有些坏主意又怎么了？只要你像过去一样，好好地将心中的邪恶压下去，那就没有关系。”

“我明白了……多谢你，莉莉安……”

“嗯嗯~不客气，张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