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再没有任何对话,好像曾经迫切的爱意和非对方不可的情愫都在这个雨夜里安静地死去了。
回不去的青春里,她和他的确带给了彼此许多别人所不能给予的快乐、热忱和希望。
那些爱是真的。只不过,她都不确定的是,究竟是相爱过,还是,只是爱过。
当她决定上车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多久之后了,赵虎还是会为贾楠楠打开车门,贾楠楠坐在车里,望着车窗外渐小的雨以及闪烁的霓虹,她想起的教室里总是参差不齐对不准排列的课桌、头顶上转不停的风扇、夏天时的水蜜桃冰棒、慢悠悠的下课铃声、吵吵闹闹的走廊、以及,晚自习结束时,总会来接她放学的,身上散发着苹果味沐浴露的赵虎……
他不过是在那天的夕阳余晖中回头看向她,唇边若有若无的笑意似在嘲笑她被汗水浸湿的衣襟前领,大概是文胸透了出来,他脱掉了自己的工厂制服外套,扔到了她头上。
扑鼻而来的,浸入鼻尖的,都是那股沐浴露的清香。
之后的时光里,再也没能忘得掉了。
10.
三天后,是长假,贾楠楠回去了家里。
她先是把行李箱放回到家中,又去了长钢企业想要去看看贾淳。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贾淳身边的小秘书忽然喊住了贾楠楠。
“楠楠。”他一脸忧心忡忡地追上来,表情很严肃似的。
“什么事?”
“你这段时间看到过赵虎吗?”
贾楠楠故作镇定,因为她已经赌气地三天没有去联系他,而且她今天有意来到厂子,也是想要和他谈谈。她也知道赵虎平日里和贾淳身边的这个秘书走得很近,贾楠楠原本想着找不到赵虎的话,也要去问问这个秘书。
索性秘书自己主动送上门,贾楠楠心里倒是有一丝窃喜的,可表面上,她却还是故意以一种平静的口吻说:“没有,我最近很忙。”
“他昨天就走了。”
贾楠楠忽然抬起头,“走?”
秘书赶快掏出手机,低头翻弄出一条IP地址的显示地点,是个截图。
贾楠楠有点看不明白,“这是什么?”
“IP地址显示他现在人在南方城市,我不知道是不是老板派他出去帮忙什么事,总之他走之前和谁也没有说,更没有交代,这个IP还是他属下发送文件给他时发现的。”
贾楠楠一脸茫然:“我不知道。”
秘书不太相信地看着贾楠楠:“他可真行啊,连你都瞒着,去哪里不说也就算了,但你是他女朋友啊。”
贾楠楠怔怔地看着对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电话已经关机了,从昨天开始就打不通,今早也没开机。”结果这话才说完,就有人来喊他,他只好匆忙离去,和贾楠楠留下一句回头再说。
然而,当天一直到了傍晚7点多,贾楠楠也没能联系上赵虎。
他平时会去的地方、能去的地方,她都找过了,也问过了,连他在厂里熟悉的那些人,她也都打听了一通,可关于他突然离开的事情,谁也不知情。
她除了反复查看手机,像走火入魔一般地拨打他的电话号码外,除此之外,她觉得自己根本不想做其他任何事情。
程溪回到家中刚好是夜里11点,屋子里漆黑一片,打开灯,发现客厅里空空如也,谁也没有回来。
她只好去了贾楠楠的房间,昏暗的视界内,只有手机的微弱亮光。程溪看到贾楠楠正趴在桌子上,不由地轻叹一声。
程溪什么也没说,默默地走到她身边,伸出手臂,轻轻地揽住了她的肩膀。
“我和你说过的,楠楠。”程溪叹息道:“你要知道我和你爸爸不会害你,所以,回来我们身边吧,过去的事情就都过去吧。”
贾楠楠闭上双眼,流下了眼泪。
她其实并不知道程溪一直反对自己和赵虎,至少在她的面前,程溪总是表现得很得体。而且程溪对待贾楠楠的态度和对待贾铭十分不同,也许并非亲生,程溪才格外谨慎,更何况,贾铭根本不会听从程溪的任何安排。
所以程溪才会把注意力都放在贾楠楠的身上,自从她利用自己手中的资源帮助贾淳成为企业家之后,她在贾家父女这边的话语权也越发增重。
她自然希望贾楠楠能成为听话的孩子,不能让她步上她哥哥的后尘,她的人生要精准无误,更要对得起长钢企业为她奠定下的资产。
可赵虎呢?
在程溪眼里,他不过是贾楠楠脚下的一块石头子,她不小心被他绊了一下,妈妈心疼地赶快把她扶起来,怕她摔伤了摔疼了,花千金买来顶级的跌打损伤膏,为她的伤口擦拭涂抹,痊愈之后,连疤都不可以被人看到。
程溪在心里想着,我的宝贝女儿,是妈妈故意让你摔得这么疼的,好让你有个记性,再也不犯这样的糊涂。记住了没有?还是妈妈对你最好,妈妈不会害你,千万别再被来路不明的野狗迷惑了心智,他们确实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一身孤勇,眼神凌厉,可他们会伤害你,除了父母,再也不会有人为你疗伤。
那些野狗生长在蛮荒,沙土尘埃,会弄脏了你的洁白。
他们本就是盯着你漂亮的容貌、富有的家庭,就像嗅到了肉的香味儿,他们的目的,只有贪婪。
而程溪不过是稍微动了些手脚,就将环绕在公主身边的野狗打发走了。
遣他去外地工作一段时间,等到再回来的时候,贾楠楠一定会把他忘记,届时,她再不必担心他身上的那股危险气息。
即便程溪全然不知道赵虎的真实身份,可她仅凭直觉,就能感受到他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