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件遗憾的事,也怪自己年轻意气用事。现在想想生意嘛,终究有亏有赚,因为一点身外之物,坏了多年的交情,实在不值得。”童伟明遗憾地摇摇头,说:“要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肯定会将他留下来,最起码留下联系方式,也不至于再也见不着面啊。”
“我至今都没有找到他的消息,或许早就不在人世了吧。”
童伟明叹息一声随即看向周一诚:“我觉得你跟他还挺有相似之处的。”
周一诚笑了笑说:“您真抬举我了,您朋友想必也跟您有一样的心情,但是天下没有不散宴席,有些事可能也是命中注定,您不必过于自责。”
“你说的也有道理,都是些陈年旧事。”童伟明缓缓放下刀叉,擦了擦嘴。
周一诚隐约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一点悲伤,但很快被皱纹遮盖过去,童伟明恢复了笑眯眯的样子。
“小执这孩子你多理解理解。”童伟明朝他走过来一脸无奈地说:“昨天因为这事闹了一晚上,又是换锁,又是跟我吵架,我快被烦死了。”
周一诚想起童执刚刚下楼的场景,随即问道:“少爷会说话,怎么一直用手语交流?”
“你听见他说话了?”童伟明惊讶了一瞬间,又说:“这是他是自学的,一开始收养他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他会说话,虽然是俄罗斯人,但是也不会说俄语,只会支支吾吾的发音,我认为他是个哑巴,所以请了文森特教他手语给他做心理疏导,后来慢慢地自己学会了说话,但是这些年几乎不会主动说,除非像昨天那样乱发脾气的时候。”
童伟明无奈地笑笑:“小执很不满意我们的交易。”
“少爷不满意很正常,毕竟我的公司给您造成了这么大的困扰,少爷想接受我都困难。”
“不,我还是相信你。我相信你是特别的。”童伟明说:“我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你不一样。”
周一诚有点莫名其妙,他到底哪里特殊自己都不知道,但是童伟明硬要觉得他特殊,也不是不行。
毕竟他们的交易受益者是他,童伟明怎么定义他,他都能安心接受。
但是为了不再泼茶水,周一诚想了想说:“童先生,下午我跟童执交流的时候,您能跟我一起吗?”
童伟明看见周一诚诚恳的目光,想起他被泼一脸红茶的样子,心里有一丝愧疚,点点头说:“自然,我这孙儿也该好好教训了,实在是太不听话了。”
等到下午,周一诚试了试之前的开门方法,果然行不通了,二楼的门已经被反锁,这下露娜没办法再帮他开门。
周一诚只好耐着性子在门外敲门:“少爷,你在休息吗?”
见里面没有回应,周一诚想了想又说:“我跟童先生说好了,你要不接受我,或者是再不开门,农场供货商的合同就被我签走了。”
这句话自然是假的,只是试试里面的人能不能听见他的声音。
里面这次不是寂静的,而是咚地一声,房门忽然传来一阵闷响,像是有重物砸在上面。
看来能听到他的声音,不过扔东西砸门是在对他抗议么?还是说合同这件事刺激到他了?周一诚敲门的手顿了顿,更加添油加醋地说:“童先生说先跟我签一个月的合同,作为今天早上你泼我茶水的补偿。”
“我说真的,你再多泼我几次,我来年的合同就不用愁了。”周一诚见里面没反应又说:“我们聊得很投缘,你爷爷还答应我将一部分股份抛售给我,你说我要是当了农场的股东,我们可就是低头不见抬头见了,你再想回避我也......”
没等周一诚说完,只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沉重急促的脚步声,然后门把手一阵激烈的转动。
咔哒一声,门开了。
童执一脸阴霾地站在门口,周一诚抱着手臂笑了笑:“终于开门了?”
看来这小子挺好骗的。
但是还没庆幸完,周一诚敏锐地看到了童执手里拿着一份东西,上面隐约印上了红色的圆章。
童执略微歪着头,觉察到周一诚的目光,举起了手中的文件。
那是一份合同,周一诚看的很清晰,也很熟悉,因为是他前几天亲自拟定的与农场的合作条约,而合同上面已经盖上了农场的公章,落款处也签了名字。
周一诚眯了眯眼,上面签的居然是童执的手写签名。
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你说的是这个?】童执单手比划了大致的意思,特意将名字的落款指了指。
意思应该是现在他说了算。
【先离我远点。】
周一诚收起笑容,童执手中的那份文件如同圣旨,让周一诚退后了几大步,那可是一份签了字,有了法定效力的合同,就这样轻易的签好了给自己吗?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吧?
【昨天我就把农场的公章拿过来了。】
童执的行为印证了他的猜测,用手语说完后,合同在他手中变成了碎片。
漫天的碎纸屑砸落在周一诚身上,哗啦啦地掉了一地。
【你的谎话也很低级。】
“小执。你干什么呢?”童伟明站在一旁看了很久,愤怒地出声:“不管怎么样,小周都是我找来的,你简直太没礼貌了。”
一瞬间,周一诚脸上有点挂不住,被这样一个毛头小子羞辱比门卫大爷羞辱还要羞耻的多。
饶是他皮糙肉厚,脸上也是发烫的。
二人因为有门挡着,所以童执似乎没看见走廊里的童伟明,所以突然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声音的来源,脸色更加难看,哐当一声扯开门,看向童伟明:【您疯了!仅仅因为我多看了两眼,就硬要塞给我?】
【他算什么东西?】
他算什么东西,这几个字杀伤力极大,童执比划完,周一诚彻底收敛了笑意,一时间楼道间一阵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