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放心开口道:“千岁爷,这人心隔肚皮,公主平日里对您再好,可到底公主的母亲是皇后娘娘,您的母亲是贵妃娘娘……”
朱祁镇闻言撇撇嘴,道:“胡娘娘也是我的母亲,所有的皇子和公主都是皇后的孩子。”
王振一时语塞,道:“但对公主来说,千岁爷肯定和永清公主不同啊。”
提到这个,朱祁镇才有了几分动摇,低声道:“姐姐最疼爱的就是二姐姐,母亲也是……二姐姐之后才是我。”
他也能隐约感觉到,皇后、大姐姐、二姐姐才是一家人,虽然他们都是一个父亲,但姐姐心中最珍爱的还是母亲和二姐姐,只有她们三个才是真正血脉相连的一家人。
王振意识到机会来临,立刻道:“所以皇爷才要千岁爷多留个心眼……”
朱祁镇只是道:“我和钰哥儿都不是姐姐的弟弟,可姐姐还是更疼爱我一些,大家都看在眼里,连奶奶都是这么说的。”
要是大姐姐是他的亲姐姐就好了,这样谁也争不过他。
王振义正辞严地说道:“那是因为千岁爷是太子,公主待您自然与对其他人不同……”他说到这里,忽然意识到一旦这么说,难免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
他正想着怎么圆回来,不远处已经出现了韩桂兰的身影。
只见韩桂兰快步走来,笑盈盈地说道:“千岁爷的披风落下了,殿下让奴婢赶紧送来,连同殿下亲手缝制的暖耳和手捂子一起。奴婢想着千岁爷也该回仁寿宫老娘娘那里,便想着在路上等千岁爷,没想到正巧遇上。”
朱祁镇咦了一声,立刻接过韩桂兰手中的东西,新奇道:“这是姐姐亲手缝的?姐姐还会女红?”
韩桂兰蹲下身,指着上面缝合的痕迹,道:“这是自然,千岁爷您瞧,这中间的布料有刮花的痕迹,是殿下手上的茧子伤了布料,殿下还担心千岁爷嫌她针线功夫不好呢……”
朱祁镇喜欢的不得了,立刻拿着看了看去,爱不释手,好像从未见过手捂子一般。“这个好,每日都能戴在身上,大家都能瞧见。”
王振没想到韩桂兰竟然来得如此巧合,下意识地看向她,却见韩桂兰眼神冰冷,看着他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仿佛已经听到了刚才的挑拨离间,更重要的是和朱予焕简直如出一辙,吓得王振不由打了个激灵。
韩桂兰这才嫣然一笑,道:“王先生,怎么平日里不见你跟着千岁爷一起来坤宁宫呢?奴婢们可是都听说了,千岁爷可是最听王先生的话,只要王先生开口,千岁爷没有不答应的,连我家殿下都不曾有这样的殊荣呢。”
这几句话份量极重,王振讪讪一笑,赶忙道:“顺德殿下真是折煞奴婢了,奴婢不过是个小小内官,哪里敢做千岁爷的主?殿下就不一样了,千岁爷可是时常念叨殿下的……”
朱祁镇也不嫌热,将那手捂子和暖耳都戴好,这才接口道:“是啊,王振,以后不许再说大姐姐的坏话了。”
王振见韩桂兰阴森一笑,更觉得紧张,赶忙道:“奴婢哪敢说顺德殿下的坏话,刚才不过是一时失言……”
这话怎么听都有几分苍白无力,韩桂兰却好像没事人一样,对王振笑道:“这就好,我家殿下对宫中上上下下最为体贴,一向怕有人心中怨怼……”
韩桂兰难缠不说,最重要的是朱祁镇本人对朱予焕的态度不见偏移,王振早就败下阵来,赶紧道:“顺德殿下待下宽和大度,没有一个宫人说不好的!”
韩桂兰见状似笑非笑道:“还是王先生读过书,肚子里有墨水,知道什么叫做‘仁义礼智信忠孝悌节恕勇让’。”
王振讪讪一笑,道:“韩娘子过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