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瞻出了殿,院内守着的一个女官走上前,犹疑着递了条帕子给他。
他住了脚步,到底还是没敢接。
后宫的女子,他避着还来不及。
门外传来几声人语,脚步声纷沓入耳。
司马瞻自认倒霉,忙退至墙侧躬身侍立。
“臣弟给皇兄请安。”
司马策看清之后,叫他吓了一跳,他背着身后的宫人低声问了句:
“脸上怎么搞的?”
“……”
“母后?”
“嗯。”
司马策握了握拳,龙颜变得不大好看。
“你先回府,朕去替你讨了这个公道。”
“不用了,是臣弟忤逆母后,理应受罚。”
司马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面上含笑:
“你究竟忤逆到何种境地,才把母后气得下这样的狠手?”
司马瞻轻飘飘地答:“臣弟说要造皇兄的反。”
“咳咳……”
娄中贵吓得忍不住咳了几声,暗自替司马瞻捏了一把汗。
晋王殿下果真心直口快,什么话都敢当众说。
司马策不怒反笑:“你怎么知道,朕想当太上皇了?”
“臣弟……”
“好了,你随娄黑子去含章殿处理一下伤口,朕要去给母后请安了。”
娄中贵垂首应诺。
“不必了……”
“怎么,你打算顶着头上这个血葫芦出宫?”
司马瞻想了想,这个样子确实很容易招来宫人议论猜忌。
只好默默跟着娄中贵去了。
……
司马策进到南宫的时候,庾太后正靠在胡床上以手扶额,哀叹不已。
他小声喊了句:“母后。”
庾太后抬起头来,朝她对面指了指:“坐吧。”
“那个孽障的伤没事吧?”
“不好说,待御医看过才知道,毕竟伤在头上。”
庾太后有些不安:“是哀家下手重了……”
“母后今日为何发这么大的火?”
这话一出,庾太后可就有得话说了。
“哀家只是催他尽快完婚,他竟然数落了哀家半天不是。”
“那母后也不能砸他啊……”
庾太后方才吃了一瘪,这会儿听到司马策也来指责她,语气愈发不忿:
“他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总是寻你去告状?”
“合着你是替他兴师问罪来的。”
“母后言重了,王弟若是有错,母后骂得也打得,只是物件不长眼,万一砸到要紧的地方,岂不是悔之晚矣。”
司马策说话就起身坐到庾太后身侧,伸手替她捏着肩膀。
“王弟幼时苦学骑射,还未及冠就去西北戍边,母后还要念在这些辛苦的份上,多宽容些。”
庾太后其实早有悔意,如今听他这番话,心里更不好受。
“哀家以为他会躲过去的。”
“王弟孝顺,所以他不躲。”
庾太后正了神色,将司马策端详了一阵,似乎有些不解。
“你今日不太对,是不是方才在外头他跟你说什么了?”
司马策先是郑重地点了个头,而后语气有些颓败地说:
“他说要造朕的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