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册子上倒也没写什么。
虽然不比圣旨下得郑重,但终究也是皇命,不得不尊。
一回衙门公房,她就卸了一身官仪,忍不住抱着胳膊抖了一下。
公西如见状,马上将一个捧炉塞到她怀里。
又眼疾手快地将门也顶上,免得灌进冷风来。
易禾满意地冲他点点头,这小子,越来越有点白青当初的眼力界了。
“大人,以后这种跑腿的事,下官也能代劳,这个时节天气寒凉,若是大人冻病了,太常寺上下可听谁差遣?”
易禾笑着应承下,而后偏头瞧他。
“你说的,礼单你也送得?”
公西如一噎:“下官僭越了。”
这的确是太常寺长官的差事。
他硬要送其实也送得,除非长官赐告不在值上。
再者,面圣的活没人愿意干,公西如也不例外。
方才易禾出门时,只说出去片刻,没说去御书房送礼单。
他一直以为她去别的衙门公干。
易禾含笑不语,将手边几封扎好的公文递给他。
“拿去,这些都是你能代劳的。”
公西如看了看,冲她感激地点点头。
这些都是陛下生辰设宴请的臣工,能送这样的文书是鲜有的体面差事。
因为太常寺素日里下的都是讨嫌的文书。
要么是命臣工这日斋戒,要么是命臣工那日茹素,他们嘴上不说什么,但有的会给好大的脸色看。
这种去送喜讯的好事儿,一般都是少卿大人自己做了,根本轮不到他。
……
午后雪沫子终于止住了,下值时,西边竟然还透出了几许昏黄的日光。
石赟准时来接她,特意换了暖轿上的厚帘和坐垫。
车厢里也搁了一个小炉烘着,暖熏熏的叫人想打盹。
她在车里摇着摇着就睡了过去。
“大人先回府,属下去南大街买些炭来。”
石赟将车停在门口喊她,她睁眼才知道已经到家了。
她将衣裳又裹了裹才下了车去。
这厢刚一进院门,堪堪瞧见门口闪过一道人影。
虽然十分迅疾,但还是被她看到了。
“出来吧。”
李祎笑嘻嘻地从门后窜了出来。
“眼色不错。”
易禾将府门顺手掩了,一脸没好气:“你吓我倒也罢,这般神出鬼没,要吓坏旁人。”
李祎一听就不高兴。
“你这府上比鬼宅都冷清,谁吓谁还不一定呢。”
“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了?”
易禾朝他摊摊手:“不是,你一个道士,来我这俗家门第,不合规矩嘛。”
“我除了道士呢,算不算你的同窗?算不算你的挚友?算不算你的青梅竹马?”
易禾听进耳朵里,只觉得头痛不已,干脆将手一抬:
“进来。”
……
在橙还没有散学,石赟又去了南大街。
院子里头那几个司马瞻派来的护卫,平日里都跟木头差不多。
断没有第二个人能帮她待客了。
她拎起案上的水,也是凉的。
“别忙,一口茶我在哪儿喝不了。”
易禾只好将果子朝他面前推了推。
李祎叫她这番生涩的动作逗乐了:“你有些好笑,真拿我当客人了?”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拿棍子把你打出去?”
李祎不接这话。
“怎么下了朝还穿官衣?”
“一会儿还有公干。”
“去哪儿?”
“晋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