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牛羊肉比实际的猪牛羊贵,那就是税吏们的本事了,这玩意儿也是古往今来都一样。
张青娘再说也就是个十九的姑娘,出了侯府没了勋贵光环的庇护,难免仓惶惆怅,被弟弟张羡绕糊涂之后,她也只能言听计从。
“显卿,这是府中的外管事张雄,你可以称呼他雄叔。”
“小姐就不要折煞小人了,公子称呼老张、张雄皆可。”
看到左手前小臂缺了一截的外管事张雄,张羡能想到的就是战场之上,对面一刀挥来,张雄抬手格挡,被人一刀断臂,并伤了左脸。
“雄叔,一家人无须这般客套,我跟顺天府尹陈良器说好了,今晚差不多有几万两银子进账,姓陈的还给应了两千石稻米。”
“咱们是武勋世家,讲究的就是一个未雨绸缪,料敌于先,一会儿雄叔随我出去,我去吓一吓陈良器,你趁机跟着顺天府的差役进城购置粮米。”
“雄叔,记住了,有陈米不要新米,有碎米不要好米,但发霉的米不管新旧整碎都不要,面粉、麦子不要,小米、豆子、黄米若有,不妨要上一些,盐也要多要一些……”
说完事前的安排,张羡也不管张青娘跟张雄的反应,挥挥手带着张雄出门,并抬手止住了要跟着出去的姐姐张青娘。
先带着张雄跟弄个假名糊弄自己的马金虎互相认了认,之后,张羡带着家中的外管事,巡视了一下来自各地的流民,这才走到了陈良器所在顺天府官吏们面前。
“陈府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骨头汤这玩意儿虽说好喝,但难以饱腹,老子家中没钱,流民们却嗷嗷待哺,若陈府尹有陈渣碎米的渠道,便让老子府中的家人先走一趟,弄些饱腹的东西来安抚一下民心。”
太子朱厚照硬拉走了寿宁侯兄弟,英国公张懋也带着五军都督府的人蹽了。
剩下一个管着京师地面的陈良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张氏兄弟走了,流民问题算是解决了一半,但张羡这个河间王张氏子嗣在,流民问题的另一半,就不好解决了。
“这……,张公子,历来进京流民都有安置之所,不如明日将流民散去之后,再往五福楼运粮?”
既然点头认下了七万两银子,两千石稻米的账,陈良器就不会赖掉。
对他而言,哪怕七十万两银子也是朝廷的,银子的事儿有寿宁侯府、太子朱厚照在前面顶着,陈良器没道理往死里得罪脱了鞋的河间王张氏子嗣。
但两千石稻米何时解运,就有些说道了,银子也一样不会直接解送七万两过来。
“咋,陈府尹想要食言而肥?要不老子让家人带着流民进城‘取粮’?”
见张羡果然无所顾忌,陈良器只能硬着头皮称是,让府衙差吏带着一脸震惊的张雄进城采买粮食去了。
“张公子,西门外临近皇城西苑,不该是流民聚集的地界!”
张府的家人走了,陈良器这边也没敢闲着,直接给张羡陈述起了流民之厄。
“流民?陈府尹莫不是跟老子一样失了魂?这是山东来的东昌府军户!爷如今有钱了,陈府尹,知道有钱之后该说什么吗?”
张羡这个河间王一脉的子嗣痞赖至此,是陈良器不曾想到的。
似勋贵家的纨绔子弟多半不学无术,很好糊弄,但张羡这种油滑狡狯似县衙小吏的公子哥,就真的不好对付了。
“陈某不知,还请张公子示下……”
流民虽说不显眼,但对地方官员而言,却是个要命的大杀器,张羡会利用流民,本就出乎陈良器的预料,但面前的流民问题,也是顺天府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的陈良器早在心里将寿宁侯张氏兄弟骂了个狗血淋头,这对头找的,真特么棘手。
“陈府尹,好说!好说!有钱之后么,肯定要说有钱难买爷愿意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