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37章 死中求生(2 / 2)厥木惟乔厥草夭首页

她缓步走向秋娘,期间不忘捂着腰部的伤口,十一女将也逐渐握紧了手中兵刃,做好了随时斩杀秋娘的准备。

沈安若没有向秋娘发难,反倒缓坐一旁,关切道:“你还好吗?”

秋娘,淡淡回道:“将死之人,好与不好又有什么关系...”

沈安若,微声道:“假如,你不用死呢?”

秋娘猛然侧眸,难以置信地看向沈安若,“奴家激怒了镇北王齐麟,且还险些谋害了他的王妃,还能不死吗?”

沈安若淡淡一笑,“当然,因为来见你的并不是齐麟,而是本妃。”

“本妃既能来见你,你的生死就理当由本妃来决定。不过,你也要告诉本妃,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本妃并不觉得你是一个莽撞之人,同时,也好奇你的勇气来自于何处...”

——她与秋娘都是女人,同为女人的她连反制齐麟的勇气都没有,她又怎会相信秋娘就敢只身犯险,前去刺杀自己呢?

——这其中定有一个爆发点,一个能使秋娘疯狂,且能不管不顾的爆发点。

秋娘,惨白一笑,“我也不过是尽到了陶家儿媳的责任...身为陶家儿媳,为自己的夫君报仇,岂不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可,你却迟疑了,你能迟疑就说明你根本就不信凶手会是镇北王。倘若,你真相信陶子谦是镇北王杀的,那你也绝不会只刺杀我了...”沈安若,轻声道:“你之所以选择刺杀我,也是想将你这条命全压在我身上,不是吗?”

秋娘一脸惊愕地看向沈安若,久久说不出话来。

沈安若,接着说:“若,你真能视死如归,一心想为自己的夫君报仇,那么,不管镇北王再难杀,你也会去杀的。你没去刺杀镇北王,就已说明你还想活着。”

“其实,你也很清楚,我虽是镇北王妃,却也是最不知内情的一人,你宁愿刺杀我这个无辜之人,也不敢去动镇北王,就足以证明你想赌一局,赌本妃在镇北王心中的份量。”

“说真的,本妃也不知自己在王爷心中占有多少份量,但,不可否认的是,你赌赢了。行刺镇北王也好,还是行刺本妃也罢,你的结局都是死,但,镇北王不会给你诉说原由的机会,而,本妃却有可能来向你要一个原由...”

“你刺杀本妃,于陶杰来说,也算是完成了“差事”,你自己呢也能为自己留下一丝活命的机会,所以,即便当时本妃不躲,你也没打算刺死本妃,对不对?”

秋娘闻言,骤然颤身跪姿,向沈安若连连叩拜,“还请王妃饶命,还请王妃饶命...秋娘...秋娘真的没办法...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啊...”

沈安若没有去搀扶秋娘,反倒朝蓝天白云看去,“天上的云,无法决定自己的去处,却也没责怪过风。因为,风使得白云有了一份灵动,也使得白云能够望见更多美好的景色...或许,是风该去羡慕云,云却一点都不羡慕风...”

她缓缓看向秋娘,继续说:“因为,白云永远是高高在上的白云,风却高不成低不就,它可以在天上,也可以在地缝中...”

“如今,你化作一缕风,将我带到了此处,却还想让我这朵白云来救赎你,你不觉得你有些太贪心了吗?”

秋娘,颤声道:“奴家原本也不想行刺王妃,因为奴家知道王妃也是女人,也有自己的身不由己。可,奴家也真心不敢去行刺镇北王,镇北王乃是老镇北王齐烈与顾侯爷的儿子,就算他身旁无人护卫,奴家也是断不能近得他身前半寸的...”

“奴家只想活命,奴家也深知不能对镇北王造成任何威胁,但,奴家一旦将匕首刺向镇北王,就唯有死路一条了...”

“奴家这一生,本就可悲至极,不想在临死前还无法为自己活一次。终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奴家一直藏身在镇北王府前,没等出镇北王,反倒等出了王妃你,王妃虽蒙着一层薄纱,但,镇北王府前的守卫对王妃的态度,也能使奴家确定下王妃的身份...”

沈安若,道:“所以,你就一路跟随,随本妃一同到了茶馆中?”

秋娘点头,“一路上我多次想拦下王妃,诉说我的悲怨。可,我又担心会被家主发现,还没等到王妃替我做主,我便已被家主活活打死了...思来想去,奴家还是不敢直接拦下王妃...”

“后来,奴家从"榆"先生口中得知王妃曾只身一人便灭掉了十万北戎先锋军;"榆"先生又将王妃你比作曾经的顾侯爷,奴家这才更加坚信王妃定能为奴家做主,王妃可能也是奴家唯一能活下来的机会...当时,奴家就想,王妃乃是身经百战的女将军,就算被奴家刺伤身体,也定不会有什么大碍,所以,奴家就...就...”

沈安若长“哦”道:“这就是你行刺本妃的动机?只是,本妃还有一点想不明白,你为何非要这般做?你说家主会将你给活活打死,你口中的家主也是陶杰吧?这陶杰又都对你做了什么呢?”

秋娘突得泣声道:“王妃,奴家冤啊!奴家在陶府的生活不但苦不堪言,且还生不如死啊...”

沈安若知晓世间女人皆难做,嫁为人妇后,更是苦上加苦,要被各种规矩束缚着。

然,当她真的听到秋娘的泣语后,竟也再难想象出女人的苦楚画面了...

——苦楚中到底还能有多苦...恐怕,局中人才会知晓了...

“你且坐直了,好好说...别再跪着了...”

秋娘再次叩拜,缓整仪容,坐姿无力,“起初,奴家的夫君尚在时,奴家虽苦,但,任劳任怨些也便能度日。奴家与夫君陶子谦并无夫妻感情,陶子谦娶奴家也只因奴家出自香料世家,能为陶家带来丰厚的嫁妆。”

“这些年,陶子谦为了能结交权贵,几乎将奴家带来的嫁妆给败个精光。在陶家布庄生意每况愈下,一年不如一年下,陶子谦就更想巴结上权贵之人,欲让陶家生意死而复生了。曾经,奴家也责怪过他四处沾花惹草、败光家业,可当奴家每每责怪都要迎来一场毒打后,奴家自也不敢再提了,索性,也过着桥归桥、路归路的生活...”

“可,就在正月初三那晚,陶子谦却一夜未归,奴家自也没当成一回事,他能一夜不归,也证明他有了攀附之人,否则,他也不会去做毫无利益的事儿。转眼间,来到了正月初五晚上,家主陶杰突得闯入奴家房中,二话不说便对奴家大打出手,还说什么陶子谦已死在了镇北王齐麟手中...奴家询问后,才知陶子谦告知过陶杰,镇北王可能要和沈天挐大将军密谋造反一事...”

“奴家自是不信陶子谦死在了镇北王手中,因为,只要是景都城内土生土长的人都知道,镇北王是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后患的。既然,镇北王捉拿了陶子谦,又杀了陶子谦,那陶府又怎能相安无事,没被灭门呢?”

“事出有因,必有妖。奴家就将这一切一点一点地分析给陶杰听。不想,陶杰不但不听,还对奴家鞭打更甚,说什么奴家想推脱陶家儿媳的责任...”

她惨淡一笑,接着说:“陶家儿媳的责任...如此可笑的说法,陶杰竟也能对奴家这个儿媳说的出口...他陶杰作为父亲,不想着为自己儿子伸冤,反倒要让奴家为陶子谦报仇雪恨...奴家只是一个弱女子,手中既无钱财,也无人手,更不认识什么权贵,又要如何为陶子谦报仇呢...”

“何况,陶杰还一口咬定陶子谦之死,定和镇北王齐麟脱离不了关系。假如,对方是寻常百姓,奴家还能去闹、去其门前喊冤,可面对镇北王齐麟,奴家又该如何做呢...奴家忍受着毒打,再次哀求陶杰要细查下整件事的原委,真不行就去报官,这等事除了报官,还能怎样呢...”

沈安若,道:“陶杰并不敢去报官,对吗?”

秋娘摇摆着身子,万念俱灰地点了点头,“他陶杰又怎会去报官呢...镇北王齐麟是何等的滔天权势,就连当今圣上都要畏惧镇北王三分。陶杰惧怕报官,更怕报官后,陶府会被连根拔起,就此覆灭。所以,奴家越是哀求,陶杰便毒打奴家越是狠厉,直到奴家只剩下一口气,不发出最后吼声,就要没命时,奴家才吼出愿意去刺杀镇北王齐麟的言语...”

沈安若微微摇头,怒声道:“陶杰这老贼,自己没用,还要怂恿自家儿媳去杀人,果真是该死!”

秋娘,讥诮道:“陶杰又怎会以身犯险呢...即便,陶子谦死了,他也不过是没了一个儿子。只要他陶杰还活着,不仅能再生儿子,还能保下陶家的所有家业。他是个聪明人,也自当会做聪明事...我呢,说白了,也只是一个能缓解他心中不忿的工具...万一,我真的刺死了镇北王,他岂不也赚到了...”

沈安若突得紧眉,“陶杰又是如何确定下陶子谦已死的事实的?他是见到了陶子谦的尸身了,还是...”

秋娘眸光涣散间摇了摇头,“这...奴家就不知了...”

沈安若,缓慢道:“正月初三那晚,陶子谦未归;正月初五晚上,陶杰就毒打你发泄...就算是陶府的下人在城内寻不到陶子谦的踪迹,也断不会认为陶子谦已被人谋害了啊...从初三到初五这两天中,到底还发生了什么...”

秋娘脸色剧变,大惊道:“难道说,有人寻到了陶杰,故意将陶子谦已被害的消息泄露给了他?”

沈安若轻声呢喃着,声音低沉而又充满疑虑:“若真如此,这里面的文章就大了...”

话落,她的眸光也深邃起来,似在思考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