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92章 假借神谕(1 / 2)厥木惟乔厥草夭首页

现在,齐麟已躺在一张又香又软的床榻上,鼻尖伴着檀木清香,又带着微微的荷香。

或许,他的身侧还躺着一人,且是一个女人。

因为,那人的呼吸很轻,轻如云朵又略带着暖意。

齐麟没打算去看,他要继续装睡,不管不顾地装睡。

——他没有死,晕厥后的人也是最脆弱的,犹如被人随意摆弄的木偶。

——他既没有死,就定有后续,无论如何他都要看到幕后之人的目的。

但,他却也听到了比死还要致命的声响。

这声响同样属于一个女人,一个熟悉又很在乎的女人。

他能从众多脚步声中清晰地分辨出这女人的方位,就在门外,唯有一门相隔。

不知何时,沈安若的脚步声已铭刻入他的骨髓,而这脚步声却不是一成不变的。

起初,这脚步声很慌乱,慌乱中带着胆怯,就像是一只受到惊吓的兔子般急迫地来,散乱地走。

慢慢的,这脚步声似也有了想要沉稳下来的感觉,只是沉稳中改不掉不安,更去除不掉防备。

如今,这脚步声终是沉稳了下来,但,下脚的力度却很大,仿佛每迈出一步就要踏出一个大坑一般。

他知道,沈安若已学会了如何使自己强大,若想强大也必要先学会站稳脚跟。

然而,下脚的力度应是再难改变了。

因为,唯有沉稳下身体,沈安若才能在第一时间拔出背后的“凌霄铁枪”。

这是她作为镇北王妃的代价,这身份有多重,也就有多危险。

可,此刻感到危险的却又是齐麟,他不知道身旁的女子到底什么样,也不知以何种体态躺在床榻上。

一场能使夫妻离心的戏码即将上演,他不知沈安若能否承受,也已在期许着沈安若的原谅。

原谅,大概会很难。因为,属于沈安若的脚步声已顿停,她还没勇气推开眼前的房门,也需要时间去做足准备。

另一陌生的脚步声好似并不打算给予她太多时间,抢先超越沈安若,房门也在刹那间被撞开。

随后的事,大概很多人都能想到,有人惊呼,有人咒骂,亦有人叹息。

“王妃实在对不住,属下真没想到王爷能在我秋篁谷发生这种事。属下这就处死床榻上的女子给王妃泄愤。”

说话这人是秋篁镇的县老爷张守弘,他虽说着要处死床榻上女子的言语,却迟迟未有行动。

沈安若没有回应,却又特意向前的动作。

在确定床榻上躺着的正是齐麟后,她反倒不慌不忙地坐在桌前,为自己倒上了一盏茶。

茶水缓流而下,齐麟的心却越悬越高。

他不知道沈安若接下来会做什么,他不希望沈安若因此事失态,更不希望沈安若因此事就乱了分寸。

平静,岂不正是这世上最可怕的姿态?

“如果本妃没猜错的话,你就是张守弘吧?”她在平静地讲话,有条不紊,风轻云淡。

“是。属下正是张守弘。”

“你既是这秋篁镇的县老爷定也见过不少世面,连本妃都知道此时应该遣散众人,先掩盖下此事,你却要先杀掉床榻上女子...不知,张大人是何居心啊?”

只听“噗通”一声,张守弘跪身道:“王妃,此事定是床榻上的女子不知轻重,引诱王爷。再则,王爷至今未醒,其中也定有隐情。”

“哦?”沈安若诧异道:“你就这么肯定王爷是清白的?”

她一边凝视着张守弘,一边扬臂轻轻挥手,郭四与丹阙心领神会地遣散众人,也将房门从内关上。

张守弘,迟疑道:“王妃,属下觉得王爷是否清白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床榻上的女子留不得,一旦留下恐威胁到王妃您的地位啊。”

沈安若淡淡一笑,“在你眼中,不管什么样的女子都能随随便便地威胁到本妃吗?张大人当真认为我沈安若是靠着美貌才做上的镇北王妃?”

张守弘,缩身道:“不敢。”

沈安若,道:“其实,这事儿说来也巧。四爷专程带本妃前来见张大人,那是左右都见不到张大人的踪影。可,王爷在此的消息,张大人不但能第一时间知晓,还能主动出现在本妃面前说着有人要害王爷的言语...张大人就不觉得有些太顺理成章了吗?”

张守弘拜道:“王妃是何意?莫不是在怀疑属下?”

沈安若莞尔一笑,“张大人有心为王爷挑选侍妾,本妃感念还来不及呢,又怎会质疑呢?”

“只是...”她顿了顿,眸光也随之锐利,“就是不知张大人想要何赏赐?本妃虽是这北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怕是也无法满足张大人的要求吧?”

张守弘拉长着声音,道:“这...”

沈安若察觉到他的眸光已扫向床榻,接着追问道:“看来张大人所要的,本妃的确是给不了了...”

张守弘勉强一笑,继续拉长着声音,“这...这...”

沈安若嫣然一笑,“没关系,本妃相信王爷很快便会苏醒。因为,有些人还未提出要求,又怎会让王爷久久昏迷呢...”

张守弘,忙道:“王妃,您这岂不就是在怀疑在下吗?”

“你乃原镇北军校尉,难道真不值得怀疑吗?”齐麟突得起身,怒狠狠地看向张守弘,接着说,“镇北军中可没张大人这般支支吾吾如同女人的人。莫不是,张大人做了多年的秋篁镇老爷学会了打官腔,也不干脆起来了?”

张守弘连忙移身拜道:“属下张守弘拜见王爷。”

齐麟微微一笑,他没有立即让张守弘起身,反倒倾身去唤着同榻的女子。

——这女子并不是别人,而是铃儿。

——他有想过会和铃儿再次相遇,却也绝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相逢。

——铃儿在他的轻唤下轻柔起身,犹如垂柳般在风停之刻扭正了身形。

“还请...还请公子赎罪...铃儿只是...只是...”

齐麟静静地看着铃儿,她那惊慌失措的样子使得齐麟不禁想去捏一下她的鼻头。

可当着沈安若的面,齐麟又怎敢放肆。

“若说,你也不清楚是如何躺在本王身侧的,那本王一定不会信。”

“不过,本王也不想逼问你。因为,在你选择也将自己迷倒的那一刻,本王就已有了原谅你的理由。”

铃儿眨了眨眼睛,眸中带着不解与恐惧。她没有说话,却也不自觉地瞥了沈安若一眼。

齐麟,说:“要知道,单是你也将自己迷倒的做法,已然算是救了本王一命。”

“在本王晕厥不醒下,无论是谁都会胡思乱想,所想的倒不是要做些什么,反而要想如何才能保全自己的性命。本王毕竟是这北疆之主,谁人又能不惧呢?”

“保命的潜意识越强,就越会做出一些平日里根本不敢去做的事,人在极度恐慌时的思绪也是最致命的。倘若,任凭思绪膨胀,那杀掉本王也是减少恐惧和麻烦的最好办法,但,你却没有这样做。所以,本王并不打算难为你,且还很愿意放你离去。”

他说罢,还真招呼郭四和丹阙过来,示意他们将铃儿带出房外。

“让她平安离开。还有,你们两人也不必再进来,守在门外便可。”

丹阙,急促道:“王爷,不可。目前,尚不知张守弘是何目的,王爷身侧又怎能不留人呢?”

郭四,应和道:“我郭四再怎么说也是原镇北军副将,只要有我在,想必张大人也不敢乱来!”

他话落,不忘狠狠瞪一眼跪身在地的张守弘,立场十分鲜明。

齐麟缓缓摇头道:“不必。郭四,你能保王妃无恙就已算大功一件,接下来的事,你们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郭四俯身一揖,没再说话;丹阙也牵上铃儿的手率先走出了房外。

眼下,房中只剩下三人,齐麟先是分别看了一眼沈安若和张守弘,然后也来到桌前坐下。

“张大人,现下已无外人,还是起来回话吧。”

张守弘倒不客气,起身间脸上也略带着不屑,他慢腾腾向前迈了两步,又慵懒地坐了下来,持一副无所谓的嘴脸道:“王爷,你此次回北疆只是暂理一下军务呢?还是想长留于此,好生整顿一番北疆政务呢?”

齐麟轻轻拿起茶盏,细细品着,“这有什么区别吗?”

张守弘,说:“按道理来说,这是王爷的私事,属下不该过问。可,属下却有一个不情之请,就是不知...”

齐麟,抢言道:“但说无妨。”

张守弘畅笑,“既然如此,那守弘就直言不讳了。王爷乃北疆之主,不管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不过,我这秋篁谷呢,一无驻军,二无纷扰,百姓在此安居乐业,也算是一处世外桃源。我觉得王爷大可将秋篁谷继续交在属下手中,这样也能保持住谷中原有秩序和生机,一旦北疆有需要,我也能为王爷您好好尽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