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粮一足,兵马转眼间就已筹备整齐。
这日,乌云当空,西北风将城头上的旌旗吹得猎猎作响,在破城当天受损的城垛还没修复,被熏烧发黑的城楼砖石赫然提醒着弥真,此地曾经发生过何等激烈的战斗。
弥真站在城楼上,神情肃然,注视着从城门鱼贯而出的队伍。
骑兵队当先迈出,然后是一众步兵,粮草辎重等紧随其后,在队伍的前头,左右掌旗手竖起两面军旗,分别写着“弘法”、“护民”,长长的旌带随风飘扬在后头。
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威武将军从队伍旁踏出,把脸微微朝身后城楼上侧去,对弥真传来一道坚毅的目光,然后不回头地策马奔驰而去。
此将正是赵霆。
弥真目送着这一支训练未久的义军远去,半晌之后,才从拘谨的秦定山、陆守泰二人身边经过,走下城楼。
义军浩浩荡荡走出二三里,赵霆忽然下令:
“全军原地休整!”
随后,他孤身一人驱马来到前方不远处的一座早已荒废的驿站,翻身下马,对屋里抱拳道:
“参见解舵主!”
驿站中,解百年摇着头走了出来:
“赵霆,我最后再劝你一句。那弥真和尚虽然满口慈悲,内里却绝对没安好心,你又何苦一听说要带兵打仗,就满口答应下来?”
赵霆抬起头,盯着解百年的脸:
“解舵主,我人近中年,才有机会参习修真,这辈子想来已经没有长生的机缘。既然人生苦短,为民讨贼,慷慨而歌,又有何不可!”
“可是,你知不知道,那些募捐的钱财……”
赵霆淡然一笑:
“我当然知道,秋台寺摊派给我等花销的钱粮,不及城中募捐所得的一半。”
“你既然心知肚明,所谓义军,不过是弥真和尚与州府串通来向地主老爷们收保护费的手段而已,那何必放下道军的大事不顾,独自离开呢!”
眼看着解百年满脸担心,赵霆始终面不改色:
“但如果弥真大师不站出来,城外,那些州府鞭长莫及的百姓们,又有谁去保护?是已经缺饷数月的州兵?还是无刀无甲的乡团?”
“我赵霆本是个庄稼汉子,投身龙虎堂就是为了学一身本领,打抱不平,行善去恶。然而,在界州府中这半个月,每天不是传来某地村庄被屠的消息,就是某县城又受到劫掠伤亡惨重,农作一旦误了时,秋后饥荒更是不堪设想!”
语毕,赵霆跃回马鞍上,英俊的坐骑高高扬起前蹄,发出一阵嘶鸣,仿佛在为主人豪迈的话语应和。
“我相信弥真大师,他不管留下多少钱粮,自有救人的用处。既然弥真大师在城中呕心沥血,为民请命,赵某唯有忠人之事,肝脑涂地而已!”
“驾!”
骏马驮着主人,在一阵打铁似的马蹄声中回到了军伍。
解百年远远看着这一支队伍,无论将兵,一概用头巾缠住脑袋以象征和尚的光头,向世人宣示着僧兵的身份,心里不禁感慨:
弥真和尚,到底有什么样的魔力吸引这么多追随者?
同一个时刻,弥真已经回到秋台寺中。
【不苦财垢,不得离悟】
“破纵贪戒。雁过拔毛,何足道哉。获得非道值124。”
贪污了一大笔募捐得来的军费后,目前,面板上的非道值来到了453。
不过,弥真并不只想做这一锤子买卖。
回到秋台寺不久,账房先生就过来向弥真报告:
“方丈大师,昨日慈悲债的消息刚放出去,上门认购之人已经快把咱们寺庙的门槛给踏平了。债券票面需得明天才能印出来,有几个心急的,先把银子寄下,说是明日出票了再来取……”
今日义军开拔,是全城百姓亲眼所见,又听闻城中大姓望族纷纷为弥真的僧兵慷慨解囊,那些颇有些闲钱、能买得起债券的中层阶级,自然对慈悲债的信誉更加深信不疑。
弥真点点头:
“知道了,银子收下即可。”
他刚想走开,想起一事,又叮嘱账房先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