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言，马珏顿感心痛，燕人就是这样，心性坚韧，勇往直前，有时高傲的就像是山峰上的积雪，有时候卑微的就像是土地里的沙。

有相同经历的不止老者一人，周围许多百姓都感同身受，他们或者是失去了儿子，兄弟，丈夫，孙子，思及战死沙场的亲人，纷纷抬起手来用袖口擦泪。

邙郡一共五个县，马珏说率领的白袍军士卒都是来自于这里，先后已经打了数场大战，阵亡将士超过十万，平摊下来，邙郡百万人口当中，已经有十分之一血洒疆场，十分之三在军中任职，这几乎已经是邙郡能够拿得出来最多的兵士了。

马珏闻言不由得心中酸楚，望着周围脸上带着悲色的百姓，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缓缓地落了下来，颤声说：“老丈，如今大儿子已经牺牲，二儿子又在军中，三子还是留在您身边，为您尽孝。”

“我燕国可有怕死的儿郎，只要家中还有男丁，必然要去投军，为国效力。”

那老叟神色动容的说：“如今国难当头，我不愿他在我近前尽孝，我只希望他为民族尽忠，为燕国尽忠。”

“老丈说得对，哪怕邙郡只剩下我们这种风烛残年的老人，也要随着大人一同去征战沙场，也要为国家，为大人拼死一战。”

马珏沉默许久，放抬起头来，冲着那老叟一笑，直径跪在了地上，见着情景那些百姓也都纷纷跪在地上。

马珏拱着手说道：“星陨无用，如今国难当头只能缩在这郡城当中，无法领兵南下征战那侵入我国的敌寇，我愧对先王的栽培，愧对父亲的教导，愧对母亲的生养，也愧对大家的信任。”

不知不觉间，马珏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他并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也并不会在别人的面前轻易落泪，但现在，他就像是一个有心无力的孩子。

他也想去为国报仇，为燕王报仇，为自己死去的姑姑报仇，可他真的有心无力，百万联军可不是开玩笑的，只怕刚一出了金关，立马就得被联军撕碎，到时候他害死的不止是自己，更会害死二十多万的白袍军，更会让最后的抵抗势力灰飞烟灭。

“燕，燕，燕。”

不知道是谁开始呼喊起国号，一时间所有人都跟着呼喊起来，声音越来越大，这就是燕人的凝聚力，可怕的凝聚力，被欺压多年也依旧存在的傲骨。

在马珏昏睡的这两天，周晋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大规模扩军的事宜，马珏顶着混浆浆的脑袋来到了议事厅，也终于与周晋相视而笑，紧张的关系也随着这一笑而化解。

兄弟之间并不需要说太多的东西。

这一次整个邙郡都开始运转了起来，商家的商税都从原来的减免三成改变成了不减，对此商家都表示支持，甚至还有人主动开始为扩军募捐金银，这一次邙郡算是孤注一掷要拼命了。

也就在扩军开始的第二天，一个人找上了门，是文家家主文彻，他是与文鸳一同上门的，来到郡守府当中。

文彻的年岁并不大，四十多岁，面如冠玉，五官俊郎，留着一律山羊胡，眼神中流露出精明的姿态。

两人见面未免就是一阵寒暄，说来也巧，也更是文彻命大，在敌军围城的时候，他正好带着商队来邙郡这边，视察各个商号的情况，没想到竟然躲过了一劫。

这一次他也并没有空手来，而是给马珏带来了他最需要的东西，一百万两银子和一百万斤的粮食，并且将之前囤积的一部分铁锭都贡献了出来。

如今燕国已经大乱，铁矿开采出来的铁锭也不用出售了，冶炼作坊整日加班加点的工作大规模制造兵器以及攻城拔寨的利器。

如今文彻这可谓是及时雨，马珏对着文彻一个劲的拱手：“多谢文公了。”

“马大人客气了，如今燕国想要复兴还是要多多依仗马大人。”文彻很识时务，也喜欢赌博，他赌，这一次燕国之乱必然会被马珏所平息，也赌，日后马珏必然非富即贵，甚至扶摇直上坐在那燕王的宝座上都是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