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舒凝馨的身体发出醒来的指令的时候,狭窄的脱离舱已经消失不见,朦胧的视野中,白色的灯光照明条化作泛白的光晕,耳畔回荡着嘶嘶作响的杂音,有点像小时候在博物馆里听过的老式信号设备杂波信号。
在床上躺得过久的身躯似乎放弃了听从大脑指挥的职责,身体很冷,但是在缓慢回温,喉咙有些疼,眼睛也有些疼,意识的火苗若隐若现,有什么人在身边大呼小叫着,边缘的黑框给了她一种错觉,似乎自己依旧在被黑色的棺材包裹着,她还在那个异空间之中吗?她是否已经死去?她莫名地想象黑色的断牙在包裹着她,这让她感到恐惧。
“凝馨......凝馨......”
好熟悉的声音,还有一股熟悉的气味,夹杂着剧烈战斗后的汗味和血腥气,但是却包含着一股熟悉的温暖在里面。
“凝馨......凝馨......”
“我......”
“心跳正常......注意一下灯光......”她的左眼被扒开,电筒的光晕充斥视野,“瞳孔正常......”
“脉搏正常,她应该很快就醒过来了......”
“额......额......”舒凝馨呢喃起来,身体的罢工似乎终于趋近于结束,一股熟悉的驱动力灌入身体,右手被一双手用力地握着,她自动回以反握,十指相扣。
“我在......哪?”舒凝馨喃喃道,“欣雨......姐......”
“凝馨!”一双猫耳朵闯入了自己的视野里。
是希尔维斯。
“希尔维斯......”舒凝馨紧紧地抓住希尔维斯的手掌,语气难掩欣喜,“为什么......我好累......”
灵魂终于回到了肉体,双目在一睁一闭间视野变得逐渐清晰起来,她终于能够看清希尔维斯的脸庞,希尔维斯将舒凝馨的手掌放到了自己的脸上,但又想起自己脸上有些脏,犹豫着放下了舒凝馨的手,但舒凝馨自顾自地举起手,摸了摸希尔维斯的脸。舒凝馨才发现,希尔维斯的脸上似乎有哭过的痕迹。
“还是,很可爱。”女孩笑着说道。不自觉地便开起了玩笑。一只手撑着自己逐渐起身。
“唔......哼......”希尔维斯偏过脸去,装出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对不起......”希尔维斯突然说道。
“怎么了?”
“对不起......我......”希尔维斯忽然抽泣了起来,猫妖流泪的时候,耳朵也在抖动着,“你最危险的时候......我居然没在你身边......”
“真是的......我才没有怪你呢......”舒凝馨发现自己不知道何时也开始流泪,不知道其中有几分情感来自发现终于脱离险境时的欣喜,“这件事换任何人,能做的都有限吧?我看出来了哦,希尔维斯在这里也在努力战斗吧?”
“呜呜呜,能回来就好......”希尔维斯抹了抹眼睛,这时,一双手穿过了猫妖的腋下,不怕自己身上的睡衣被弄脏,抱住了希尔维斯。
“我在那边真的好害怕......所以让我好好抱一会儿吧。”舒凝馨说道。
“嗯......”
两人抱了好一会儿,直到舒凝馨说自己渴了,二人才互相放手。
灌了几大口矿泉水下去,清凉的饮用液体让舒凝馨终于感觉活了过来,就在这时,她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
“希尔维斯,林星呢?!还有,我得找一个叫作陈欣雨的姐姐!”舒凝馨说道,“我必须确认他们的安全!”
“我在这呢......”
舒凝馨抬头朝声音的位置看去,穿着病号服的陈欣雨挂着葡萄糖点滴出现在了病房门口,头上依旧挂着纱布。
“欣雨姐......”
“你醒了?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哦。”陈欣雨温柔地笑笑说道,“肚子饿吗?吃的还有些。”
“你们在那里的遭遇,我之前已经听她说过了。”希尔维斯说道,“没想到,哭泣者那家伙居然还有这个手段,还好你们没有坐以待毙。”
“哈哈......要是没有欣雨姐和林星的话,我估计早就吓趴了吧......”舒凝馨说道,“等等,所以林星......”
“林星,他......”见到避免不了,希尔维斯和陈欣雨还是不约而同地垂下了眼眸,见此情景,舒凝馨差点又重重地靠回床上,瞳孔颤抖。
“难道......难道他真的......”眼泪又开始在舒凝馨眼睛里打转起来。
“不不不,”看见舒凝馨似乎误会了什么,希尔维斯连忙解释道,“林星他......不知道算是好运还是厄运,他的身体没有变成哭泣者衍生物的通道,他活下来了,但是......”
“但是......?”听见林星还活着,舒凝馨喜出望外。
“但是,灵魂造成的伤害似乎难以恢复。”陈欣雨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
黄道线号已经无法使用,因此一个临时驻扎营地被迅速地在附近建立了起来,用于安置平民和治愈伤口,增援力量围住了哀嚎国王那被纳灵器皿粉碎后散落一地的尸骸,并将其收集了起来,939部队自有妙用。
不知道是否是哀嚎国王衍生物那特有的“仁慈”,林星、陈欣雨和舒凝馨等人的身体都还完好无损,且被转移到了新的临时野战帐篷中,随着哀嚎国王本体被消灭,那些幸运的昏迷者终于逐一苏醒过来。
“您能告诉我您的全名吗?”一座野战医疗帐篷中,一位被紧急调来的心理医生对着病床上的男孩问道。
男孩用清澈的目光看着他,眼神里表达出了疑惑的情绪。
“您能告诉我您的年龄吗?”
没有回答。
“您能......”
一系列的问题下来,男孩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呆呆地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像个机器人,偶尔用手玩玩病号服的衣角,或者表现出一些疑惑的表情。
心理医生尽力地记录下了男孩的表现,叹了口气,准备结束这次的测试。
“医生,林星他还好吗?”帐篷外,一位高个子的蓝发女孩焦急地问道,“他的记忆......”
“受损情况比我想的要严重得多,”心理医生摇摇头说道,“他现在甚至可能不具备基本的生活自理能力,我们打算尝试使用催眠或者脑电波渗透来进行治疗。”
“脑电......?”
“你可以理解为我们这边的精神魔法,如果你们有类似的名词的话,总之,成功的话估计能唤起那男孩的潜意识深层记忆。”一个男青年的声音从蓝发女孩的身后传来,“单看UADO的病例史的话,效果还是不错的。”
“001先生?”蓝发女孩喊道,“你也还在......”
“还有什么问题吗,女士?”心理医生问道。
“啊,没了,感谢你的工作。”蓝发女孩轻轻地鞠了一躬,颇有大小姐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