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梅溪到雨眠楼时，天已经有些昏暗了。

几只猫儿在地上围着一只光着身子的老鼠把玩，捉了放，放了捉，引以为乐，叫嚷得令人恶心，于是他捡一块冰冷石头丢过去。

猫儿四散逃走，垂头丧气，身后有个女子质问道：“你怎么砸猫？”

孔梅溪转过身去，不耐烦道：“要你管？”

那女子看打扮是个丫鬟，容貌尚可，见着孔梅溪的模样，怒气先去了大半，不过孔梅溪对她不感兴趣，头也不回地进了雨眠楼。

俞禄站在楼梯口，见孔梅溪来了，满脸堆笑，带了上去。

贾蓉在楼上雅间里等着，孔梅溪上前，二人互相熟视了片刻，贾蓉道：“哎呦，原来你就是那个打了老虎的。”

孔梅溪瞧着这个面目清秀、身材俊俏、轻裘宝带的贵公子，笑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贾蓉好奇道：“你也信佛？”

孔梅溪道：“小有研究，却不知府里哪个信佛？”

贾蓉见孔梅溪这样子，心里存了些亲厚，摇手道：“我那个母亲信。”

孔梅溪道：“原来如此。”

贾蓉笑道：“想来也是如此，我见你倒像是之前认识似的，此前竟没有去西府见见你，是我的不是。”

孔梅溪胃里一时翻腾起来，这贾家的男人竟都是一个路数。

贾蓉环顾四处，一脸得意，说道：“这般的好地方，想来你是第一次来吧？”

孔梅溪道：“不知小蓉大爷请来，究竟为了什么事情。”

贾蓉瞭了孔梅溪一眼，摇头道：“也不知是谁给你出了这个馊主意，竟让你去和秦家提亲。实话和你说吧，这秦家的姑娘被我瞧上了。”

“原来竟是这样。”孔梅溪点头说：“怪不得这秦家这么拖延。”

贾蓉嘲笑道：“拖延？人家爱护你的面子罢了。如今你明白了？”

“我还是不大明白小蓉大爷请我来是做什么的。如说我不该娶，直接说一声就是了。”

“嗳。”贾蓉长叹一口气，说道：“你知道这青楼里面的道道吗？”

孔梅溪摇头，俞禄对贾蓉道：“孔大爷没银子，只怕没有这个兴趣。”

贾蓉起了笑，道：“这青楼里面的女子笼络恩客，有好些手段。第一便是哭，见了有钱的恩客要走，便抱着哭，那恩客心软了，便是一大段银子。”

俞禄道：“孔大爷不懂这些，小大爷说这些做什么呢？”

“我就乐意教教。”贾蓉道：“你是英雄汉，若是流泪，只怕真能让秦家应下。”

俞禄哄然一笑，孔梅溪却面不改色。反而问道：“这接下来呢？”

贾蓉右手伸出两个手指，说到：“这第二呢，就是剪。把头发剪下一段，盟誓一番，以表情重。三曰刺。在身上刺了你的名字，你说你感动不感动？把你迷的不知天南海北。以后这些就完了？没呢。还有一招，嫁。云雨之后，说终身之事，言语温柔，由不得你不喜欢！”

孔梅溪倒还不真不知这欢场里头有这么多名堂，俞禄道：“这神京城里的门道多着呢。一着不慎，仔细浑身碎骨。”意有所指。

贾蓉眼光却忽然横溢起来。

只因赛昭君巧笑倩兮，闪身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