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秉义醒来时,天已蒙蒙亮。
他粘上络腮胡子,穿上回乡时的衣服,上了横山。
路过小山头,对笔直的小树根撒泡尿,抬头看看小树只有胳膊粗,却比其他树高的多。
走了几里路,回首路过的山岗,一片翠绿。
尤其是那棵笔直的小树,在巍延起伏的岗上,有些鹤立鸡群的味道。
他想,上学时来来去去,咋没有发现这棵小树呢?
也许当时没这么大,这么高吧?
一路上的旖旎景色,让他淤积的心渐渐开释。
情不自禁低声吟诵喜欢的林徽因的四月天。
我说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笑响点亮了四面风;
轻灵在春的光艳中交舞着变。……
“站住!”
一声断喝,打断了他吟诗的兴致。
五个壮汉站路边,一人双手杵着上了柄的砍柴刀,立路中间,振振有词:
“此路是我踩,此树是我栽,此草……,娘的,忘了。要想从此过,大洋丢过来。”
肖秉义看他气势一怔。一想身上没带枪,愣那儿。
等几人走近,才认出是老冤家“朱大王”,斥道:
“你话都讲不全,还充啥大头鬼?”
“干劫匪,也应专业一点吧?娘的个头,咋又是你呀?”
“朱大王”脸由红变白,自抽一嘴巴:
“娘的,一大早撞鬼了,咋又遇上他了呢?”
跟着尴尬道:“哟哟哟,这不是解放军公安同志么?”
“嘿嘿,领导记性真好。要不要去家里喝杯茶?”
见肖秉义摸腰,摆手道:
“哎哎哎,不要动真的。枪一响,特务就过来。”
“你一人也对付不了,连带我们跟着倒霉。咱好说好散,不送!”
“站住,回来!”肖秉义喝道。
“啊哟,我的祖宗哎,五块钱早花了。一大早还没开张,我拿什么还给你?”
肖秉义盯着他问:“你说响枪,会来特务,是真是假?”
“领导,扯谎是小娘养的。好在我跟他们井水不犯河水,一直相安无事。”
“你响枪,我们今后日子不好过了。解放军是老百姓的活菩萨,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肖秉义继续问:“你到底见到多少特务?”
“朱大王”指着东边说:“朝东翻一个山头,半山腰有一不明显的洞口。到底有多少特务,不清楚。”
肖秉义追问:“我再问你,你为何昨夜又派人刺杀我呢?”
“我没派人刺杀你呀?哪个讲的?“朱大王”迷茫的问。
“你不要不承认,男子汉做事,应该敢做敢当。”肖秉义激将道。
他已发现“朱大王”刚才的迟疑,估计昨晚刺杀者扯了谎。
“朱大王”急的闭上眼:“我真没派人杀你。杀解放军是要杀头的。我清楚的很。”
这一下轮到肖秉义茫然了,他问:“那你认识史老板吗?”
“不认识。男的女的?长啥模样?”对方问。
“我问你呢?你村里是不是都姓朱?”
“大半个村都姓朱,怎么了?”
“昨晚有二人自称是你村里的,行刺我。说他们都姓朱,忘了问他俩叫什么。你知道他们吗?”
“朱大王”抓抓头,看看其余五人,恍然道:
“你说的很有可能是张家兄弟,凌晨我看张老二,背着张老大回家,是你打的吧?”
“哈哈,活该!老子不跟他们啰嗦。兄弟俩充好人,在山里种菜园子。价格便宜,有的只要登个记就行。”
最后卖弄道:“兄弟俩共一个老婆,不是我父亲管得宽,早被老子打跑了。”
“他们想杀你?这两个狗日的,胆也太大了吧?放心,老子回去警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