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枭回来的时候,夜幕早已悄然降临,四周静谧无声,唯有微弱的月光透过云层洒下淡淡的银辉。
他熟练地输入密码,推门而入,屋内没有一丝光亮,只有无尽的黑暗迎接他的归来。
然而,即便如此,眼前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场景却令他的心脏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自从被邝隐以强硬手段带至此处后,每一个日夜对于覃枭来说都如同置身于炼狱般痛苦难熬。
每当夜幕降临,他便独自躺在那张宽大而冰冷的床上,双眼紧闭,试图将脑海中的思绪沉入梦乡。
但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却如影随形,不断在他的脑海中闪现。
他没开灯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推开门,打开灯,映入眼帘的是那张让他甘愿沉沦的脸。
覃枭迈着沉重的步伐,慢慢地走向床边,然后轻轻地坐了下来。
他的目光缓缓移动,最终停留在邝隐的手上。
只见那原本就红肿不堪的手背,此刻看上去情况似乎比他离开时还要糟糕得多。
之前还若隐若现的水泡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层被沸水烫得皱皱巴巴、惨不忍睹的皮肤,而在这之下,覃枭甚至能清晰地看见有脓水正在往外渗流。
望着眼前这令人揪心的景象,覃枭不禁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随后,他缓缓蹲下身来,打开床头柜,从里面取出一个药箱。
当他将药箱放在床上并打开盖子后,里面摆放整齐的碘伏、棉签、医用纱布以及医用剪刀等物品映入眼帘。
覃枭深吸一口气,拿起一根蘸满碘伏的棉签,接着便极其小心谨慎地开始清理起邝隐伤口处那一层已经溃烂的外皮。
由于烫伤的面积实在太大,几乎占据了整个手背,因此他每一次轻微的触碰都显得格外艰难。
尽管他已经尽量放轻自己的动作,但额头还是渐渐地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而下。
就在这时,哪怕覃枭的动作再怎么轻柔,沉睡中的邝隐终究还是因为疼痛而苏醒了过来……
“你回来了。”邝隐原本紧闭着的双眼缓缓睁开,眸中的困意也如潮水般渐渐褪去。
然而,就在下一刻,他像是突然看到了什么惊人的景象一般,猛地睁大了眼睛。
只见他双手撑着床沿,试图挣扎着坐起身来,但还未等他完全撑起身子,便听到一个低沉而又带着些许威严的声音传来:“别动。”
这个声音仿佛有着一种无形的魔力,让邝隐瞬间僵在了原地。他抬起头,目光直直地落在面前之人身上——正是覃枭。此刻的覃枭一脸严肃,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邝隐就这样愣愣地望着覃枭,心中原本想要起身的念头也在对方的注视下彻底消散无踪。
于是,他只好乖乖地重新躺回到床上,静静地凝视着覃枭,看着他替自己处理伤口。
清理掉那一层表皮,覃枭开始清理脓水。
这一环节,他光是想想就忍不住心疼眼前这个被他爱了很多年的人。
他轻轻朝着邝隐的手背吹了吹,而后声音温柔许多:“会有些疼,你忍一忍。”
习惯了连绵阴雨天的人突然见了晴朗的天,心里就是会无限生出质疑。
邝隐怔怔地看着覃枭,渐渐地,他觉得自己的眼睛酸酸的,烫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