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八十五章 孝子守孝(1 / 2)一盏孤灯照玉堂首页

杨慎的丁忧期满,带着他那一大家子返京了。刚到京城正好赶上皇帝在南郊举行大祭,他和堂弟杨恺、杨悌一起去参加了,并且作《丙子庆成宴》诗一首:

两世弟兄同此宴,

国恩家庆总非常。

春风叠鼓朝天去,

晓日炅珂满路光。

周雅令仪歌恺悌,

汉臣讽谏托文章。

虚沾需饮过三爵,

高仰星文咏七襄。

回到翰林院后,杨慎继续做他的修撰,与同馆邹守益等人一同参与编校《文献通考》。

七月二十日,李阁老在北京家中病逝。据说他在弥留之际,杨一清前去看望他,说:“本朝开国以来,文臣中除了方孝孺,还没有谁能得到‘文正’这个谥号,您若是驾鹤西去,我一定为您争取这个谥号。”李阁老顿时回光返照,靠在床榻上叩头拜谢,随后就去世了。有个无名氏却改写了一首讥讽诗言:“文正从来谥范王,如今文正却难当。大风吹到梧桐树,自有旁人说短长。”由此可见文人相互倾轧之举已司空见惯,或因争名逐利、或因学术分歧、或因意气用事,或因政治裹挟,千百年来,无休无止,令人厌恶至极。

我在家乡的守孝生活非常朴素简单,一日二餐,豆腐青菜,辣椒鸡蛋。杨慎、杨惇和杨恒都在北京,只有十八岁的杨忱在家里准备今年乡试。我遵照父亲遗愿,重新开凿学士堰,用来灌溉干旱的万亩田地,让农民都能好好种地,生产粮食。新建学士桥,并在新都县城的西北方向购置了义田。

这日,县里的乡绅老爷们过来与我商议,他们打算为我修建一座牌坊,以彰显家门荣耀,我说:“修牌坊有什么用?十四年前我离开新都的时候,县城是个什么样?现在除了道路更破,房子更旧,街市更脏,还有别的变化吗?你们这些在地方有话语权的人,口袋里又不缺钱,却只想着自己名利双收,若能多急百姓所需,解百姓所难,何愁不被世人所铭记?”

于是把修牌坊的钱拿出来培修县城的基础设施,把道路修得更加宽敞平整,免得一到下雨天,坑坑洼洼,泥水乱溅、污秽不堪。路边、堤旁种植绿柳桂树,美化环境。修缮学堂,桌椅家具都焕然一新,县学窗明几净,让庠生都能好好读书。养济院、文武庙、观音庙这些平日里人多聚集的地方常备水缸、云梯、唧筒,在各处城门训练潜火队,日夜巡逻,预防火灾。继续加建桂湖风景,清理湖底淤泥,修缮已破损的湖堤、亭台,给年久掉色的外墙重新刷漆。

这些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事情都不难,只要有人去做,都能做好。一个地方,一代一代传承下去,必将越来越好。

我又与家人商议添建宝光寺,这日正在寺里跟大和尚讨论,就听到背后一声清脆的童声:“外祖!”我回头一看,竟然是大女儿丝蕊、女婿余承勋和我的大外孙余莘、二女儿璠蕊和女婿刘大昌。

一帮年轻人带着孩子回家来看望我,都围在我身边,嘘寒问暖,我非常高兴。抱起小余莘,他外祖外祖叫个不停,对于一个老人来说,这就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啊。

“令堂安好?”我问余承勋。

“家母一切如常,知道岳父去年父丧之事,托人慰唁。此番来新都看望您,她让我代为转达问候。”

“多谢亲家母挂念。回去之后也请代我向她问好。”我说。

“是,爸爸。”

“之前听说令叔病重,不知现在情况如何?”

“自归乡之后一直气郁,如今病势渐沉,恐难愈,晚辈亦是忧心如焚,只祈上苍垂怜。”余寘与我同龄,如今病急,我虽不安,却也无奈。

又问了他乡举之事,今年他们兄弟三人此次一起赴考,信心满满。我给他打气说:“很好,我知道你有翰林之才,等桂榜高中,必举家齐贺之。”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刘大昌,他中举之后就迎娶了璠蕊,也是父亲和廷宣他们帮忙张罗的。问他:“你既已中举,为何不赴京会试?”

“小婿不才,虽读了些书,但不喜官场风气,自在乡间劳作教书,自得其乐。”刘大昌回答。

这两个女婿也是挺有意思,余承勋胸怀大志,热衷科举,可刘大昌却安贫乐道,淡泊名利。看着两个女儿的婚姻生活都幸福快乐,我觉得很欣慰,彩云和蒋氏在天有灵也能安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