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拉开病房的大门，房间里有且仅有一张白色病床，一个白发老人带着呼吸机躺在床上，徐三和徐四站在旁边，就连冯宝宝都趴在床边。

“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的父亲，徐翔。”徐三说。

“叔叔好。”张楚岚很客气打着招呼。

徐翔看了一眼张楚岚，说了一句，“你都长那么大了？”

张楚岚一愣，“您认识我么？”

徐翔笑了笑，“我和宝儿从小看你长大的。”

张楚岚一脸疑惑。

徐翔摘下了氧气罩，笑了笑，“今天真是个好日子，一下子见到那么多想见的人，楚岚啊，有些话，我一直想跟你说，以前没有机会，现在我觉得如果不说，也许也没时间了，你好好听一下，这些事情，既关乎阿无的，也就是宝儿，也关系着你爷爷。”

“那我在这里合适么？”路明非问。

“你就是三儿说的明非吧？”徐翔看了一眼路明非。

“嗯。”

“没关系的，三儿说是你是个善良的孩子，还救过三儿和阿无，我们也相信你，接下来说的事情，也算是我们的诚意了。”徐翔说。

“楚岚，明非，接下来我爹要讲的事情，要记得千万别传出去，任何人都不行。”徐三推了推眼镜，再一次补充。

两人点了点头。

“那就先从和阿无见面开始吧，”徐翔说着停了一下，“我想想啊，第一次见阿无都是44年的事情了，”

张楚岚一惊，44年？那不就是七十多年前了？宝儿姐已经超过七十岁了？

“对，就是1944年的夏天，我爹妈在上山砍柴的路上，遇见了一个人迷路的女孩。”

“我爹就在附近转了一圈后并没有关于这个女孩的线索，于是女孩就在我家住了下来。那时为避祸逃进山里的人并不少见，我爹妈一向正派，在村里还有些威望，村民对这件事新鲜两天后也就习惯了………”

“那女孩就是阿无，而我娘家没落之前也是个识文断字的人家，所以教阿无说话这件事，便落在我娘头上。阿无人虽然傻傻的，但是学起东西来倒是极快，没几个月，已经能说的七七八八了。”

“我娘说，这大概是因为她不是真的不会说话，而是头壳受到了什么刺激，把一切都忘掉了……她还为她这说法拿出了证据，就是阿无后来记起了自己名字，叫冯宝宝。”

“但只要让她回忆以前的事情，就会头疼的很，直到她自己打坐，才消除了。”

“后来，我才知道那就是炼炁。”

“我也是在阿无的指导下，才真正感应到了炁，炼炁的第一步，得到炁感知时最难也是最凶险的……若不是阿无帮忙，就算我知道方法，私自练习的话最终也只能落个暴亡或者级身残疾的下场。”

“在阿无的指导下炼炁就成了我每天必做的事情……因为怕爹妈不让，这件事除了我和阿无没人知道。”

“现在想想，那段日子，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光。”

“如果时间就那样，不再流转该有多好。”徐翔轻声地说。

路明非听着却忽然顿了一下，有时候他也想这个问题，如果时光不再流转该有多好。

永远停留在他刚入学卡塞尔的时候，老唐还会带他去坐灰狗，夏弥还在BJ读预科班，绘梨衣还在想着翘家计划，一切都还来得及，一切都还可以有个好结局……

“日子就这样过了许多年，直到一群土匪来到村里，扫荡村子里的粮食和值钱的东西。”

“还想带走阿无，我爹不让，就被他们杀了。”

“在我娘哭诉之中，阿无忽然回头，把那群劫匪全灭了。”徐翔说着叹了口气，“但也因为这件事情，村里的人都觉得阿无是妖怪。”

路明非沉默听着，想到了被秘党通缉的自己，想想也挺好笑的。

“这件事情之后，村里也容不下她了，娘和舅舅就骗阿无说，让她在山里等两天，实际上和舅舅强行带着我离开了，因为娘觉得阿无太薄凉了，仿佛没有人性。”

“可她不知道，阿无在山里一等就是几十年……”

“回到娘家老家之后，我养好伤，投入了以前徐伯待过的小门派，几十年后，我在异人的世界也算小有名气了……这期间我几次回到当年的村子，但是并没有阿无的下落………”

“后来我被邀请加入公司，一开始并不愿意，直到在一份公司档案上，看见了阿无的照片，才有了一点线索……在那之后我又花了很长时间，通过各种关系，才从一个异人私人组织手里买回阿无。”

“在那之后，我让阿无成为了公司的临时工。”

“临时工是个很有趣的职位，既可以依赖组织的资源，行动又不必完全被组织的规则所束缚，公司成员都是异人组成的，阿无常年没有变化的事情不会特别引人注意，而且以公司的能量，阿无可以随时更换合法身份。”

“可以说临时工这个职位就是专门给阿无设立的。”

徐翔看向张楚岚，“这就是我们徐家三代和宝儿的故事。”

张楚岚沉默了许久，继续问，“那我爷爷呢？”

“那可能就要追溯到12年前了。”徐翔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