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仅是知府府邸,就是整个贞元街都围满了人,墙头、树上全部都是人。
疏山寺的大和尚在知府府邸门前摆了阵,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知道知府夫人被恶鬼缠身,这话传了九曲十八弯,传到最后就说这知府夫妇惹了人命官司,这是被苦主缠住了,越传越离谱。
知府大人姓裴,单名一个炎,他的仕途顺风顺水,何曾受过如此大辱,年近五十,依旧一身儒雅,此时穿着一身家常袍子满脸怒火地坐在前厅:“曹司狱呢,还没有回?”
有差役小心翼翼地上前禀告:“回禀大人,曹司狱还未归,此去疏山寺路途遥远,最早天黑之前能回。”
现在才堪堪过了午时,裴炎已经等得焦急:“若是他再不回来,老夫就要被这流言淹死了。”
夫人卧病在床就已经让人忧心了,外面更是流言蜚语,如何让人不担忧,这些无稽之谈若是传入了京都,他真是满身污垢,想洗也洗不干净了。
“大人,门外有一姑娘求见,说是可以驱除夫人身上的邪祟。”裴府的仆人匆匆而来。
裴炎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都是欺世盗名之辈,不见,不见!”
那仆人急得满头大汗,他是得了好处的,只能硬着头皮说:“是裘公子陪着来的,瞧着也不像是江湖骗子。”
“裘公子?”裴炎眉头一皱:“裘克己的儿子?”
“正是!”仆人偷偷抹了一把汗。
裘克己是兴元府的兵马都监,掌管兴元府兵马,但是因为两人政见不合,私下里倒是来往得极少,现在,裘公子竟然带人登门,莫不是来看自己的笑话的吧。
裴炎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且不说他与裘克己是政敌,若是内宅之事被他窥探,成为朝堂上对方用来攻奸自己自己的手段,那他就是百口莫辩了:“你去回话,多谢他的好意,但是夫人卧床,现在见不得人,客气一些。”
虽然是政敌,但是场面上不能落人口实。
“是。”仆人只能去回话。
一听说不能进,裘安修眉头微挑,看向一旁的怀夕:“进不了,也没有办法。”
现在,裘安修只希望怀夕能把玉符还给他,他再连夜赶往疏山寺,把这件事情了了。
“是吗?”怀夕侧头冲陈欣蕊说:“牵好我。”
陈欣蕊乖巧地点了点头。
裘安修本来还要劝她,一抬眼,就见她直接冲进了裴府,不仅是围观的百姓,就是那位闭目念经的和尚也睁开了眼睛。
裴府的仆人和护卫一拥而上,怀夕却像一条顺滑的泥鳅一样,任凭他们如何阻拦,都拦不住,只能看见她远去的背影。
因为所有的人都去追怀夕了,门口反而没人了,裘安修装模作样地四处看了看,这才小心翼翼地入了裴府,别的不说,方才那个姑娘的身手着实不错,有两把刷子,总比站在门口只能念经的大和尚好一些。
怀夕贸然闯入,整个裴府兵荒马乱,当仆人匆匆来报时,裴炎气得差点晕厥过去,方才他还不确定,如今就越发确定了,这件事情绝对是裘克己那老匹夫主使的,他怒气冲冲匆地往后宅而去:“乔生是吃白饭的吗?一个女人和一个纨绔都拦不住?”
此时,一条小径的分叉口,裘安修与裴炎迎面撞上了,纨绔二字精准地落入了他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