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那一场祸事之后,郑县越发沉寂了,路上也鲜少有人烟。
王全的卤货铺子也越发的冷清,一个上午都没有一位顾客,他看着满满一锅卤味,寻了食盒来,装了满满三盒。
王全话少,鲜少和人来往,同马远算是有些交情。
马远现在替包老爷赶车,等王全去了包府,寻到他时,见他脸色十分不好:“怎么了?还没缓过来吗?”
马远接过王全递过来的食盒,摇了摇头:“要说血腥,哪比得上我们之前上战场,砍人就像砍西瓜似的。只是,哎,包老爷,你是没有见过包老爷有多喜欢那小孙子,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可是,那日,包老爷就像疯了一样,那鱼线往小公子脖子上一套,眨眼就身首异处。方才衙门传信来,包老爷在牢里自尽了,家中少爷们已经去领尸体了。”
“难不成真的如传闻的那样,那几个人被鬼附了身?”
“那这些鬼也忒大胆了,青天白日的就敢附人身。”马远蔫头耷脑的:“那日幸好怀夕姑娘在,诶,王全,我一直听人说怀夕姑娘还活着,还当是玩笑,那日竟然瞧见真人了。你说,我们把她送到南山观去的那天,她是不是已经死了?尸体都硬了,是不是?莫不是怀夕姑娘也被恶鬼附身了吧。”
“胡说!”王全十分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姑娘救人,办慈幼堂,你怎可如此揣测?”
“哎,只是这事情太奇怪了,莫不是真的死人能够复生,若是真的可以,为什么将军不可以。”马远叹了一口气:“如果将军在,我们也不用过这种憋屈日子。”
“哪里憋屈了?我觉得现在很好,不用上战场,不用杀人。”王全拎着另外两个食盒:“你啊,就是和孙叔敖一样,想得太多了,若是将军还活着,我们跟着上战场,说不定早就死了,现在,活着不是挺好的吗?别整天想那些有的没的,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眼看着王全要走,马远一把抓住他:“诶,你知道吗?”
王全一头雾水:“知道什么?”
“孙叔敖失踪了。”王全扯着他:“前两天我去衙门给包老爷送东西,见着孙叔敖的那个徒弟,叫什么来着,对,杜衡去衙门里报案,说是孙叔敖已经失踪好些天了。”
“失踪?”王全看了一眼手上的食盒:“我正要去妙仁堂,你有空一起去吗?”
“去,去,去!”马远转身把食盒放进了门房,扯着王全往妙仁堂走去:“这些年,孙叔敖都醉生梦死的,也没听说他失踪,莫不是与现在出现的鬼有关吧。”
“别胡说,现在问一问。”
妙仁堂的门开着,但是只开了一块板子,门口还挂着歇业的牌子,当两个人到门口时,只听见里面传来杜衡有气无力的声音:“没长眼睛吗?歇业的牌子看不见?”
“小哥!”马远探着身子往里瞧:“我们是孙叔敖的故交,听说他失踪了,过来瞧一瞧。”
妙仁堂里没有掌灯,白日里门窗都关着,里面有些暗,不一会,就见杜衡从暗处走到门口,目光在王全和马远身上扫了扫。
看到王全,杜衡的神色微缓:“师父已经多日未归,我也已经报案了,官府说会尽力找的。”
“你师父是什么时候失踪的,前些日子,他还来寻过我。”王全想不通,好好的人怎么会失踪。
杜衡突然眼睛一亮,抓着王全的胳膊:“什么时候,你什么时候见过师父?”
王全想了一下:“四月初九。”
因为法身寺的和尚离开了,卤货铺子的生意一落千丈,就是从四月初九那天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