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公子，往西走五里，便是九鼎城，需要去补给一下吗？”

陆安顺着窗户朝西边望去，一望无际的荒野，就算是他，也未能看到那城镇的轮廓。

“不了，继续走吧，直接去东篱。”

“我以为你会变道去回忆一下。”铃铛的声音传来，“这不是你最喜欢故作深沉的方式吗？”

“你说话还真是不留情面。”陆安轻笑，“就算念想，她们也不一定还在那里。”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虚伪？”

陆安丝毫不恼，他早就已经对铃铛的诋毁免疫，“是吗？我也这么觉得。”

“你以为此番作为会得到谁的赞美吗？”

“我从未这么想过。”

“你不过是在他们危难之际拉了他们一把。”铃铛无情的话语再次传来，“他们却为了你，奔波了一辈子，可到头来，也只是成为了你在闲暇无事之时博得旁人好感的工具。”

“是吗？是吧。”陆安不与铃铛争辩。

铃铛也没有再回话，就这么沉默着过了好久，陆安再次传声，

“铃铛，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自私。”

铃铛依旧没有回应。

“确实，我确实很自私。”

“我以卑劣的手段窃取了别人的仙法，所以我不敢再次面对她们，我害怕良心的不安。”

“可所有生物的本性就是利己。”

“你不是也说过嘛，你跟着我就是为了躲避祸乱。”

陆安顿了顿，继续道，“你在你们种族里，几百岁可能还未成年，可是对于凡人来说，二十岁，就要明事理，顶天地。”

“他们要用最短的时间，明白世间所有的道理。”

“然后在堪堪看清世界的时候，寿终正寝。”

“但我不一样，我活了几百年了，我不能像他们一样稀里糊涂的过完一生，然后手一挥，便挥散了所有烦恼。”

“我若是对所有的人都加以铭记，那我的一生便只能在痛苦中度过，看着我在乎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倒在我跟前，余生只能在漫长的悲伤中沉吟。”

“所以，我必须变得自私，变得冷漠，变得忘乎所有，只有这样，我才能走的更远。”

“但冷漠不代表无情，我感激他们对我的帮助，我会尽我所能，回报他们。”

“董家是，念笙也是。”

“所以，需要缅怀的不是我，是念笙。”

“你明白吗？”

半晌，铃铛的声音才传来，“我不懂，睡了。”

铃铛别过脑袋，“到了叫我。”

……

东篱城，鹤鸣州南边的一座小城。

“陆安哥哥，我都快忘记我爹娘的样子了。”

“那就重新回忆一下。”

根据陈念笙的描述，陆安几人找到了城外山坡处她爹娘的坟墓。

一个土堆，一个墓碑。

上面只刻了两个名字，一个叫忘川，一个叫平阳。

“我爹说的，等他们死后，墓碑上就刻这两个名字。”陈念笙盯着墓碑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爹娘也没说。”

陆安默默的看着眼前的石碑，过了许久，陆安伸出右手，在石碑面前挥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