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儿臣希望您能去求父皇,让方先生回来。”
“为什么?”
“儿臣喜欢听方先生讲学。”
马慧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盯着儿子的眼睛,柔声道:“奎儿,这是不可能的。”
“母后,连你也不愿意帮我吗?”
朱文奎眼中泛起泪花。
“不是母后不愿意帮你,而是因为母后知道,你父皇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为什么?为什么他那么讨厌方先生?非要把他流放到海岛上去?”
“不许胡说,他是你父皇!”
马慧柳眉倒竖,很是愤怒,但同时却压低了声音,眼睛四处瞟着,似乎怕别人听见。
“你知道方先生的老师宋濂的事情吧?”
“知道,”
朱文奎低头道:“他是儿臣爷爷兴宗皇帝的老师!”
“那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因为胡惟庸谋反案牵扯而死。”
“母后觉得不是,他的情况,应该和方孝孺如今的处境,很类似!”
“什么?”
“在太祖皇帝眼中,兴宗皇帝过于仁慈,根子就在这些老师身上,所以就借机顺手处理掉了!”
“可,方先生”
“在你父皇眼中,你就是昔日的兴宗皇帝,方孝孺就是昔日的宋濂。”
“什么?”
朱文奎呆若木鸡,有些难以置信。
马慧望着儿子苍白的脸色,有些不忍,但却不能不说,她敏锐的感觉到一种危机感:“奎儿,前两天,你父皇已经说出了对你的期望,可能你根本没有意识到。”
“而且,你今天去乾清宫恳求,实际上反而会加重你父皇对方孝孺的处罚。”
“原因很简单,你是大明的储君,未来的皇帝,不能对任何一个人言听计从,即使他再有才华也是如此。”
“为什么?君臣相知,同享富贵,难道不是一种美谈吗?”
“那只是臣子的美谈,却是君王的末日。”
马慧抬头望了望房顶,叹息了一声,道:“本宫曾经读过资治通鉴,历朝历代,皇帝将权力托付给一人者,除了昏君,就是亡国之君而所谓的明君圣主,手下都是人才济济,并不存在依赖一人的情况。”
“更何况,方孝孺并没有那么大的才华,你父皇一直让他当教谕,从没有涉及朝政,你还不明白其中的缘故吗?”
“但是,但是”
朱文奎有些不服气,犹豫了一下道:“在儿臣看来,方先生只是缺少机会,他对于文才武略,无所不通,乃是大才!”
“啪!”
马慧突然抬手,重重的给了朱文奎一个耳光。
“母后,你”
朱文奎愣住了。
“跪下!”
马慧面沉似水,指着跪在地上的朱文奎,教训道:“你才十三岁,就敢质疑你父皇的眼光?你父皇登基以来,政治清明,国富民安,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可以与古之贤君相提并论!”
“而你这样没有自知之明,怎么让你父皇放心将天下交给你?”
什么?
朱文奎愣住了,他忽然明白了,这是父皇对自己的警告。
警告什么呢?
朱文奎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