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边虎再次看不下去了,自己的兄弟是来这里赚钱,来当人上人的,不是做保姆的。他正要冲出去理论,却被耳夹远远地用一个手势给赶了回来。
他看着耳夹一个人辛苦地在那边跟几个破洗碗的瓢虫装孙子,就因为他们跟大主管沾亲带故,随便吹句亲里话就能威胁到他们两个人在帝盛的存亡。
弱小和没有影响力是原罪。
“我……”
寅边虎攥住拳,犹豫过后还是松开了,他自己无所谓,但是不能让耳夹受影响也被解约,帝盛的合同上写明了解约后的很多年之内不可以再在同类行业里工作,这会直接断送掉耳夹的梦想。
不能连累了他!
他这么想着,再看平时那么肆意自由,现在却为了他和别人低声下气的耳夹,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寅边虎走过去,低眉顺眼地道了个歉,也跟着给洗碗。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是生存的窍门之一。
洗碗工们被两个小伙子知错就改的谦逊态度弄得很高兴,尤其是耳夹嘴巴连开红花的一连串恭维,更是让一帮人爽得不停大笑。足足有半个多小时,直到餐厅里都没有其他人了,他们看向寅边虎的眼神才变得和善了一些,两个人这才敢离开。
“还好没别人看见我们,不然回去还怎么在那群人面前立威?”吐嘈声音传来,听口气,像是寅边虎。
“你啊,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别惹他们,公司里的这些工作人员不简单,虽然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个个提出来跟高层沾亲带故。不少个主播都是和这些人起了口角,最后被弄得下场很惨,甚至有失踪的,失踪到了哪里你也知道,我跟你说过……”
兄弟的碎碎念徘徊在寅边虎耳侧,在餐厅外面没人的一个角落里,耳夹歪在寅边虎肩膀上,刚才那一通紧急应酬让他一下子耗尽了半天的元气,他现在很累,正在以龟速度恢复。
寅边虎看着第不知道多少次被自己拖累了的耳夹,心里感到愧疚酸涩,又一如既往地升起丝丝幸福,像有一个小火炉在烤,暖暖的。有耳夹在,他就可以永远做个任性的小孩。
因为他会包容自己的所有缺点,会用聪明的脑子替他解决掉全部麻烦,他只管放肆地大叫,尽情地往前跑,在他身边做一只自由的老虎。
他的狐狸朋友会用大尾巴扫掉他身边的一切障碍。
如果说心有猛虎,细嗅蔷薇,那他心里的这朵蔷薇一定是耳夹这家伙调皮,用尾巴变的。到头来,在他眼里的还是这个兄弟,但这也是他心里唯一的一朵,蔷薇。
从耳夹他们的位置快速往前拉伸到拐角,再折过去,全落地玻璃窗镶嵌出来的水晶大长廊里,姗姗错过饭点的任东未单手拿着从超市里买的速食桶,一边喝,一边看着走远的尹煜佑和他身边那个因为骨骼不大,身板略显瘦的黑衣服男孩。
他疲态尽显的眼睛里露出一丝终于了然的笑意,“怪不得庞绅勋那头猪这两天一直说,小花莫名其妙问他要这一季度新人的集训课表。我也糊涂了,跟着他以为小花好心到犯傻,要义务给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新人上课,原来闹了半天,他是为了这么个小子啊?!”
他拿出手机拍下两个人的背影,放大图片仔细看了一会儿尹煜佑的侧脸之后,惊讶地撑起两道眉毛,刚刮过的眉茬粗硬,像种进去的粒粒芝麻,又不自然又丑,像现在他脸上浮现的表情一样丑,“诶……这小子不是那天来找过我,还追着我要钱的那个吗?小花看上的就是这个家伙?一个风吹不起,肩扛不动的豆芽苗苗,哪里有我好了?”
最近灿灿在私下里问庞绅勋要了新人的集训课表,这让庞绅勋错以为他要免费给新人上课,就爽快地给了。会错意的他还兴奋地把大主播们挨个问了一遍,试图免去找老师的钱,却不出意外地遭到了所有人的拒绝,甚至有胆大的还奚落了其一番。
到头来,这件事是这么一桩乌龙,人家追小男友,庞绅勋瞎打算盘珠子,这还真是庞绅勋摸算盘——瞎操心。任东未觉得有些好笑,所有的事情都好可笑。
他盯着尹煜佑挺拔如青松的背影,眼前浮现出他那天在椅子上极尽抗拒的样子,自己只是解了个领带,这小孩就吓成了兔子,一点都不配合,真的…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