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42章 陈郎(2 / 2)她重生后,打烂世家权贵的嘴脸首页

但元帝陛下这次的圣旨下去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当陈家堡的有关事情被某位官员递上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的晚上了。

天边,亮色渐隐,黑云翻墨,吞噬着最后一丝清明。

王博坐在私邸的书房中,手指轻轻地抚过那个素色的荷包,低声对面前的王麟说道:“你说,她真的可以担当大任?”

王麟点头:“九兄,你难以想象陈家堡的修建完全是一个有着一严密军防的城堡。当时我去的时候还没有修好,但过去这几个月,我想阿绣已经把它修的很完善了。九兄,你应该知道北方边境绵延上千里,十几座大农庄被洗劫,唯有阿绣的千亩良田颗粒归仓,这是一件多么让人震惊的事情。”

王博点点头,心中暗道,她不仅保护了自己,而且还消灭了来偷袭的胡奴,缴获了他们几百匹战马和一千多件兵器。胡人领队的主将居然被她打的得。

这个小妇人,从他认识她的那天起他就知道,她是与众不同的。可是,北方边防这么大的事情,他还是不能就这样压在她的身上。

王家官邸,圭壁堂,王博的父亲王昖起居之处。

王基微微蹙着眉头进来,小厮悄悄上来告诉他:“家主赢了孟先生的棋,正高兴呢。”

小厮口中的孟先生,乃是王家待若上宾的清客孟远之。王基听小厮这样一说,念头一转,接过小厮手里的茶盘,亲自奉茶进了堂中东侧暖阁。

果然婢女正收拾棋枰上的残局,王昖伸手接了茶,见是王基,随口问:“你怎么过来了?有事么?”

王基躬身答:“宫里来了人,说皇后娘娘这几日身子不好,进药也不见什么效果。”

王昖眉头微微一皱,仿佛被茶烫到了,随手放下茶盏:“御医院的人怎么说?到底是什么症候?”

王基忙躬身:“御医们不过是说受了风寒,但那些治风寒的药连吃了五日了,也不见什么效验。”

孟远之见了这情形,只是微微皱眉:“这几日陛下为北边的事情心里不痛快,皇后娘娘这病怕也是心焦的缘故。”

王昖忽的笑了:“说到此事倒也有趣,陈家堡那一带的耕田本是九郎名下的产业。后来不知为什么就给了一个姓陈的小郎。如今这姓陈的小郎竟在那里过的风生水起,还跟胡奴对上了。真是不可思议。”

孟远之对此事早有耳闻,但事情牵扯了王博与一个小姑子的私事,他不便多说,只笑而不答。

王基便趁机道:“听说陈家郎君跟九弟关系很好呢。前两年桓家的夜宴上,九弟还带着陈郎君一起。后来彭城那边也有消息,说太守夫人的乞巧宴上,九弟跟一个姓陈的郎君同榻而坐……”

王昖冷笑一声,淡淡的问道:“你的消息倒是灵通。怎么我没听说过这些?”

王基立刻讷讷的笑着:“伯父每日为大事操心,这些小事自然不会烦到您的面前。”

王昖摆摆手,把手中的墨玉棋子丢掉,慢慢地起身,说道:“外边下雪了吧,出去走走。”

孟远之笑了笑,把手中的白玉棋子丢开,跟着王昖出了房门。王基却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道是该跟上去还是离开。

王家官邸很大,本来王家便是大家族,族中田产无数。后来琅邪王称帝又依仗着王家的势力,所以在建康城分府之时赏赐有无数的庄园田地。

王昖雅擅书画,精于冶游,偌大的王府西园,处处皆是精心构筑,一步一景,美轮美奂。放眼望去,在皑皑的积雪中,一切楼台亭阁宛若水晶雕琢,焕发出不真实的明亮光泽。

这是今年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桐华台的梅花疏疏的开了两三枝。远远的绕过回廊,都可以闻见那幽远清冽的寒香。

“远之。”王昖的脚步在梅树下停住,抬头看着白雪覆盖的腊梅,淡淡的问道:“此事你怎么看?”

孟远之淡然一笑,说道:“公已经有奇谋于胸,为何还举棋不定?”

王昖淡然一笑,摇头道:“这几日来,我心中所思所想,先生必已了然。只是这一个劫,不知九郎能否过得去。只怕弄巧成拙,到时反而害了他。”

孟远之依然笑得淡然:“公这是谨慎持成之道。老朽妄言,但请王爷不妨以己之心,度人之心。”

王昖自嘲的笑了:“跟自己的儿子,也要动这番心思。真是累啊。”

孟远之笑道:“老族长在世的时候便对九郎不同。九郎将来要担当大任,必须承受常人所不能。”

王昖点点头,说道:“这话说的很是。”

石赵胡奴第一轮偷袭之后,元帝下严旨令粱凯严守边防,若再出差错,必摘了他的项上人头。

粱凯接到圣旨时,背上倏然冒出冷汗,立刻严令下去,五万精兵拉开长线,分成五队,日夜守卫边疆,不准有丝毫的懈怠。

此消息一经传开,那些遭受抢劫的农庄主们总算是能够喘口气。他们都不是傻瓜,自然不会把粮食放在一个粮仓里,虽然被抢了一遭,但还不至于活不下去。就是顾不了那么多佃户家丁了,于是开始裁人。

陈秀便叫陈酆趁此机会收人,不管老弱,只要来陈家堡投奔的,必善待之。

一时之间,陈家堡热闹起来。

有成群结队的人来投奔,陈酆分派下去,妥善安置。老弱病残的都安排到农庄的空房子里度日,年轻少壮的则带去了山里。

随着第一场雪的到来,石赵又一次发动了袭击。这次他们的主要目标定在了陈家堡。

陈秀早就暗暗的派了人越过边境在赵地埋伏,虽然不能完全摸清对方的动向,但也有个八九不离十。

知道他们再次来袭,便再次巧妙安排。对方总以为自己在暗处,殊不知陈秀的人更在暗处。

他们乔装改扮,潜伏在山谷密林之中,以陷阱,绊马索,投石机,箭阵等策略对偷袭者连番攻击。把他们围在山谷里按着打。

又一次完胜。

北胡将领中箭而亡,手下两千精兵死伤大半,被俘六七百人。

陈秀原想着把这些俘虏弄来使唤,但阿言却说妇人之仁不可有,这些都是胡奴,生性顽劣,祸根不可留,于是一声令下,俘虏尽数被诛。

这次一战,陈秀又得良驹千匹,兵器两千件,还把那些被杀死的马匹都抬了回来,洗剥干净后装车,送到了粱凯的军营之中。美其名曰:犒劳士兵的战功。

粱凯的老脸通红,对着这几百车马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此事自然传到了建康城,王博的眉头皱的更深,王昖却难得的笑了。

这日早朝,一位二品文官朗声上奏:“彭城北陈家堡庄主陈酆胸怀仁义,三年以来曾有六次主动捐粮送往军中,共计两千余车。还有牲畜肉食无数。此等忠义之士,请陛下嘉奖,以示陛下仁爱之心”

元帝阴沉的目光扫过殿中众臣,良久之后才问:“众卿以为如何?”

当下,响应者过半。

元帝便道:“此事就交给王公来办吧。”

王昖便闪身出列,拱手道:“老臣遵旨。”

“陛下。”宰相谢公翥闪身出列,拱手道:“老臣几次听说陈家堡的庄主深知战事,曾两次大败胡奴。剿杀胡奴数千人。我朝如今缺少能征善战之才,此人虽然出身寒微,但却又此等军功,何不重用之?”

此言一出,王昖立刻皱眉。谢公翥这一番褒奖实则是提醒朝中众人,那个姓陈的小郎不过是个寒微之士罢了。

而且石赵跟晋庭明着是修好的,虽然胡奴屡次偷袭,但终究双方没有明着开战。若因陈酆歼灭胡奴数千而嘉奖他,这不等于对胡宣战了么?

站在王昖身后的王博亦微微侧脸,冷冷的看了谢公翥一眼。

王家父子二人身侧的重臣立刻感到阵阵阴寒,悄悄地缩起了身子,低下头去。

元帝冷声哼道:“你也知道他不过是寒微之士。我朝从来都是‘礼不下庶民,刑不上大夫’。他一介草民,朕嘉奖他一番也就罢了,何谈什么军功?”

谢公翥虽然被斥责了,但一颗心却暗暗地放了下来。粱凯的将军之位还是保住了啊。

庙堂之上,后宫之中,谢家已然有平分秋色之意,下一步就是要扶持武官,拥有一定的兵权才是当务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