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修远倒是神色如常，似乎对陈玄的选择并不感到意外。

他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目光投向窗外繁华的街景，嘴角露出一丝淡笑：“陈玄道友，你似乎对这红尘喧嚣不太适应？”

陈玄淡淡一笑：“红尘炼心，也是修行的一种。只是这天香楼的奢靡之气，未免太过浓郁了些。”

宁修远微微点头：“确实。修道之人，当清心寡欲，不为外物所扰。不过，偶尔体验一下这红尘百态，倒也无妨。”

宁修远轻啜灵茶，目光深邃，仿佛能洞穿虚妄，直视红尘背后的森森白骨。

“道友所言极是，这天香楼，与其说是酒楼，不如说是销金窟，灵气被红尘浊气污染，早已变了味道。”

陈玄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他拿起一块糕点，细细品尝，却食不知味。

他并非不喜奢华，只是他更清楚，在这个世界里，资源的每一分消耗都应该以提升实力为最终目的。

这种为了口腹之欲而挥霍灵石的行为，在他看来，无异于饮鸩止渴。

陈玄放下糕点，指尖轻捻，一抹淡淡的灵气逸散，仿佛在驱散糕点上沾染的红尘浊气。

他抬眸，目光平静如水，却深不见底，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沧桑。

“宁修远道友，你我萍水相逢，你却对我如此慷慨，赠我平安符，又出手斩杀妖兽，这份恩情，陈某铭记于心。只是……”陈玄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究，“不知宁修远道友，有何所求？”

宁修远闻言，洒然一笑，笑容中带着一丝超脱世俗的意味。

“道友多虑了，在下不过是顺应天命，扶危济困罢了。你我相遇，便是缘分，何须谈什么恩情？”

“缘分？”陈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这世上，真有缘分一说吗？或者说，所谓的缘分，不过是强者编织的谎言，用来愚弄弱者的工具？”

宁修远神色不变，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这世间万物，皆有其规律，缘起缘灭，皆是定数。你又何必执着于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呢？”

“虚无缥缈？”陈玄冷笑一声，“若是连这点执念都没有，又如何能在这残酷的修仙界立足？”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俯瞰着下方熙熙攘攘的人群。

陈玄的目光落在下方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身上，那乞丐正对着天香楼的雕梁画栋吐口水，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咒骂着什么。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便是这个世界的法则。”陈玄收回目光，语气淡漠，“所谓的缘分，不过是弱者自我安慰的借口罢了。”

宁修远摇了摇头，轻叹一声：“道友此言差矣。缘分并非虚妄，而是天地间的一种微妙联系。你我相遇，便是缘分的体现。”

“哦？那依道友所见，你我之间的缘分，究竟是善缘，还是恶缘？”陈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目光锐利地盯着宁修远。

宁修远神色不变，依旧保持着那副超然物外的姿态：“善恶皆在一念之间。道友若心存善念，便是善缘；若心存恶念，便是恶缘。”

“一念之间？”陈玄嗤笑一声，“道友未免把人心想得太简单了。人心似海，深不可测，又岂是一念之间就能改变的？”

“人心如深渊，道友，你确定自己能看透？”

宁修远轻笑，并未动怒，他缓缓举起手中的茶杯，对着窗外熙攘的人群示意。

“芸芸众生，皆为棋子。他们挣扎、痛苦、欢愉，最终都逃不过命运的安排。而我，不过是顺应天命，略尽绵薄之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