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安这边忙碌的景象,自然引起金福海的关注。
他假装方便,路过收殓尸体的小厮,余光只是一瞥,心惊万分。
金福海装模作样方便完,匆匆回到叔父金德利的草庐。
“叔叔,这姓杨的手段厉害,我看不低于您呐!”
“是么。”
金德利有些狐疑,“他的手段你都看过了?”
“看过了,针脚密密麻麻,雕刻的部件纹丝合缝。”
金福海再无先前自大模样,他小心看向自家叔父,“叔父,这杨师傅可比其余五县厉害不少。”
“咱们先前见了他们的手艺,便以为杨师傅也不过尔尔,现在看来,还是看错了。”
他如此说着,不禁有些后悔:
“叔父,您说知府大人见识了他的手艺,咱们叔侄会不会被取而代之?”
“应该不会,咱们干了多少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再者说,你小叔爷在临安府当了二十年的钱粮书吏,多少任知府大人对他倚重,有他在,咱们的饭碗就在。”
金德利说着也感觉有点心虚,“实在不行,过几天稍稍熟络后,探探他的口风,不行花点钱么。”
良久。
他看向自己的侄子,有些庆幸:
“幸好咱们先前没有把话说得太过,从今以后,每日让家里送一些上好的消暑酸梅汤来,算是咱们赔罪。”
“等这批尸体缝合完毕,你再让家里整治一桌上好酒菜,邀请其余六位师傅赴宴,就说姓金的给他们补个接风宴。”
“叔父放心,侄儿明白。”
金福海点头答应下来。
他回到自己的草庐,提笔写下一封手信,托人送回家中。
金氏叔侄草庐发生的事情,杨安并不知晓,当然也不关心。
他此时沉浸在雕刻、缝合之中,一堆堆尸块送了进去,一具具缝合补充完成的尸体抬了出去。
从早到晚,从白到黑,每当疲乏,丹田真气一荡,又精神百倍。
杨安缝合完手中最后一堆尸块,伸了伸懒腰,活动活动疲乏的身子,转头看向一旁帮忙的小厮。
“小哥,我这里的针线、桃木和面团都有些不够用了,你帮我再拿一些,免得明天不够用,耽误正事。”
“您放心,小的一定照办。”
小厮一脸崇敬,今天他脚步不停,进进出出十五趟,亲眼看着面前这位师傅缝合完了十五具尸体。
在场这八名师傅中,没有一个比他快的,就连本地最出名的金德利大师傅,也只能缝合十具而已。
杨安熄灭没有烧完的软尸香,收拾停当,背上木箱准备离开。
草庐外,吴老二和金德利、金福海坐在一旁,似乎已经等候多时。
“吴师傅、金师傅。”
杨安拱了拱手,又看向金德利,“金福海师傅,这位是?”
“这是我叔父金德利。”
金福海语气殷勤,再没有先前自大。
“杨师傅,我们叔侄有眼不识金镶玉,先前多有得罪,还请你多多原谅。”
金德利满面笑容,犹如春风化雨,润物无声。
“哈哈,咱们之间哪有得罪。”
杨安摇了摇头,笑道,“就算有,中午那碗酸梅汤不就已经赔罪了吗?”
“杨师傅说的是,说的是。”
金氏叔侄见杨安这样说,笑了起来,心头大石稍稍落地。
金德利出言邀请:
“这会儿天色晚了,义庄内也早关了火。”
“老朽知道北边村里有间村店,手艺不错,不知二位可否赏光?”
吴老二知道这俩人主要是想请杨安吃饭,转头看向杨安。
“二位一番盛情,杨某岂能辜负。”
杨安颔首微笑,将自己的木箱放回住处,跟着两人出了义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