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二章 缘由(1 / 2)从粉身碎骨成为道君首页

冯无恤。

李乘风默默将这个名字刻进心里。

这个甫一听闻,便要置他于死地的人,是他来到山海界以后,所遇到最大的危机。

甚至是,最后的危机。

“当年,我跟他算是外门弟子里最有希望的筑基种子。他出身修炼家族,自命不凡,却处处被我压一头。”

旧事重提,李隼将他的注意力重新拉了回来。“他越是不服,便越要与我为难。有一次宗门任务,我正在追杀炼血堂的余孽,他硬是要横插一脚。”

“跟你的功法有关系吗?”听到炼血堂三个字,李乘风立刻产生了不好的联想。虽然李隼讲的是过去的故事,但他对炼血堂这个名字可并不陌生。

在形形色色的话本故事里,都对它有长篇累牍的描写,杀人盈野、无恶不作,可以称得上是南域最著名的魔道宗门。

闻其名而知其行,炼血堂最出名的,自然就是它赖以生存的以血炼法。

李隼却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突然反问道:“你觉得什么是魔?”

魔……

李乘风不由得想起曾经那遮天蔽日的黑影,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残酷、无情、毁灭……”

“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物以报天。战争、背叛、杀戮……难道,这些都是魔?”

李隼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玩味地看着他。

“从人之性,顺人之情,必出於争夺,合於犯分乱理而归於暴。”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李乘风也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跟他掉书袋。“人之性恶明矣,其善者伪也。”

李隼看着他跟自己耍滑头,情知他是误会了自己的目的,便不再遮掩,直言道:“天地灵气也好,灵魂血肉也好,仙魔并无二致,即为求道,殊途同归。”

夜色中,堂堂正道魁首的宗门驻地,竟有人肆无忌惮地说着大逆不道之言。

更令人震惊的,是一人敢说,另一人敢听!

看见李乘风并未露出厌恶神色,李隼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是为魔道洗白,也不想引人入歧途,他想传达的,只是万法皆无二,惟有求道高的思想。

至于李乘风的想法则更简单,只要能够助他一臂之力,是仙是魔,根本无关紧要。

“法决不重要,立场很重要。”李隼话锋一转,直指问题核心。“同样是修炼血法,有人在炼血堂,就是魔门余孽,朝不保夕;我在混元宗,却是筑基种子,风光一时。何解?”

“因为混元宗势大,大树底下好乘凉。”李乘风答道。

他从小听到的,见到的,都是混元宗威压南域,扫清不服的事迹,当然也清楚这一切的来源。

是混元宗掌握着南域无敌,天下认可的实力。

在李乘风看来,暴力就是最大的立场。

李隼没有急着反驳,而是反问道:“那为什么是混元宗势大,不是炼血堂势大呢?”

李乘风无言以对。

道祖传道万年,山海界正道势力日益兴盛,并不局限于南域一地。“一宫二门三山四宗”,十大绝巅势力横压当代,却没有一个属于魔道。

“曾经,山海界也有过辉煌一时的魔道,压的天下人喘不过气。”李隼语气有些复杂地说:“所以它灰飞烟灭了,独夫之心,又怎么能敌得过亿万人之心?”

李隼的言下之意,人心才是最大的立场。

李乘风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万万没想到,竟然能从他口中听到如此深刻的道理。

不过前世经历早已塑造了根深蒂固的个性,李乘风对此自然有不一样的理解。

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

不过此刻显然不是辩论的良机,便笑纳了李隼的这番好意。

他之所以苦口婆心地谈立场、讲人心,就是怕李乘风心高气傲,独来独往,踏上了他的老路。

见缝插针地唠叨了一番,李隼终于是言归正传。“那炼血堂余孽虽然也是练气后期,但一身血法诡异无比。我跟姓冯的摒弃前嫌,才堪堪与之匹敌。”

看到李隼一脸凝重地回忆,李乘风讶异道:“魔道手段竟然如此厉害?”

李隼的斗法手段他是亲眼见过的,出手狠辣、心机深沉,端的算是杀伐果断。

至于冯无恤,虽被李隼说的处处不如他,但能突破筑基,成为宗门执事,显然也非凡俗之辈。

这两人联手,居然还拿不下一个同阶的魔门修士?

“当然厉害。”听到李乘风的发问,李隼点了点头说:“不然,魔道怎么能在诸世皆敌的环境下,依旧传承不绝?”

对于李隼的话,他当然没有不信之理,但心中仍有些不解,为什么之前所看的书籍里,都将魔门修士说的跟土鸡瓦狗一般?

听了他的困惑,李隼微微一笑。

“因为人心。”

“人心?”

“正道势大,自然要防止魔道死灰复燃。控制了人心,魔道就如无根之木,翻不起大的风浪。”

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模样,李隼又补充道。

“魔道本就上手容易,前期又进步飞速,若是人心不足,难免当做捷径。如果书里还将它夸得天花乱坠,那从者如云,这天下又将大乱了。”

李乘风恍然大悟。

在信息传递不发达的情况下,控制书籍确实是控制思想的良方。

他之前还以为,尽管山海界在修炼之道上遥遥领先,在民生,尤其是教育、社交方面却远逊源星,以致于他不得不靠骗、靠偷袭,才能获得书籍,了解常识。

现在想来,说不定这也是混元宗高层有意为之。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想通了这一点,李乘风莫名对混元宗高层生起了一丝反感。

李隼没想到自己的一番解释,就让“爷们儿”联想到了宗门高层的治理策略,他还是不紧不慢地叙述着当年的惨烈。

尽管他吐血三升,冯无恤骨折五处,但两人最终还是割下了炼血堂余孽的头颅。

废话,要不是你们赢了,今天能活着在这儿吹牛吗?

李乘风压下了对这个烂俗故事的槽点,连声催促。“然后呢,为什么你又跟姓冯的结下死仇了?”

“自然是因为分赃不均呗。”谈及此事,李隼的脸上再次露出笑意。

“我修为本就胜他一筹,又是炼的血法,与那余孽同出一脉,伤势比他轻很多,理当多拿一点儿战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