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黎德的例子在,赵由航觉得可行,但台下人明显不这么想。
不少官员举了举手中的笏板,想要说些什么,只是看着文相的背影又犯了怵,躲了回去。
外越,在他们眼里跟刁民没有太大区别,而且他们还是群世代难管的刁民。
他们的历史甚至可以追溯到秦朝,为了躲避苛捐杂税,吴越之地的一批百姓来到海岛上,捕鱼为生、延续至今。
偶尔他们也会做些小副业,比如化为海盗、沿岸打劫。
中原政权对他们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若是出征所获远不如损耗,还容易激怒他们,扰的沿岸不得安宁。
一想到官家要以这种人为南迁重点,他们就坐立难安。
终于有一人忍不住,上前劝谏道:“禀左相,外越难服王化为祸一方,臣担心……会出事故,还请大人明察。”
文天祥对此没有径直否认,而是叹了口气:“哪有人生来就要为祸的。”
“五年前,我应先皇命前往探查群岛时发现,所谓外越,更多的都是本地内越人,是为了躲避苛政无奈入了海。”
“他们于吏治清明时登岸为户,于赋税繁重时入岛生活。”
“我朝先前杂税较重,故常有逃亡,当地官员担心责罚,这才将他们说成了土生土长的外越。”
百官中做过沿海县令的几位闻言,立马屏住呼吸,盯着眼前景物不乱动,努力将自己塑造成一尊泥像。
文天祥没有管他们,继续说道:
“我朝自先皇以来,赋税有所减轻,故外越登岸者颇多。”
“但如今神州陆沉,吴越江南之地已被伪元接管,以其放任下豪强必竭泽而渔,致使内越再度外迁。”
“一张一弛之下,其必痛恨元庭,我等便可利用此机会与其接触。”
陈宜中等功利学派觉得左相言之有理。
而且这些外越打家劫舍下来有不少船只,若能说动他们南迁,都不用找商队,自己成群结队的就来了。
唯一有些顾虑的就是勾结盗匪有损朝廷颜面,但诏安也是本朝老传统了,看不惯的眼睛闭上就好了。
诱迁一事就此通过,并在官家与政事堂一番梳理后,交给了用间机构皇城司去执行。
时间渐过、年关将至,与此同时刑部也接连传来了好消息:
在一番严刑拷打下,元朝船队的不少人都开了口。
这其中不乏中高层,狱卒拿着其供词去诈怯薛,扰的其亦有所动摇。
对于这些人,赵由航最想打听出来的,就是忽必烈计划何时对吕宋动手。
“刑部若有消息报来,需第一时间告知朕。”晚间用膳的赵由航向左右内侍吩咐道。
内侍连忙应下,赵由航继续吃起了饭。
眼下是大年二十九,由于今年没有大年三十,明日就是新春了。
尚食局特地包的海鲜饺子,将淡水鱼与鸡肉剁成臊子,混上整颗虾仁、配上不知什么酱料,味道颇为鲜美。
城内此刻也挂起了各色彩灯,大家都在欢庆新春。
各级官员们也因此放了七天假,宫殿难得的迎来了一阵平静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