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浓，一片寂静，偶闻几声虫鸣。

“父王，西凉那边作何打算？”

黑暗中看不清面前的父亲，李彦先是开口询问，继而只听他继续说道：“西凉王阴狠老辣，西凉军更是骁勇善战，且雍凉之地环境恶劣，容儿臣往此一遭也。”

李彦的话传进耳朵，李泽川笑了起来，对儿子说道：“燕北岂非环境恶劣耶？有世子之责任担当固善矣，然汝当知自身乃世子也。

老三自幼对兵法军事颇有见地，遣其往之可也。”

“儿臣遵命。”

许多植物在酷夏的灼烤下无精打采，只有荷塘中的荷花亭亭玉立。

南方各地的起义基本都已平定，只有萧启顺的西凉军在燕北军和匈奴、羌戎部落的夹击下苦苦支撑，已经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陇右、天水、兰州等地都被相继攻克，我军亦折损严重，连损几员战将，想不到萧启顺竟如此顽强。”

白泽卫指挥使晏清向李泽川说道。

同为异姓藩王，二人可谓惺惺相惜。他们曾经并肩战斗，共同抗击北部草原势力，然而左右手互搏的闹剧还是在楚帝国大厦将倾的背景下上演了。

“雍凉自古就是战略咽喉，这便注定萧启顺难以东进入主中原。

唯我燕北军还有半数盯着东胡，如若不然早已收入囊中。”李泽川庶长子李彧嘴角带有些许轻蔑。

早在一周前李彧便击败蜀南王姜铭，从巴蜀班师回京。

“竖子无知。西凉骑兵并不比燕北骑兵差，甚至可以说犹有过之。

若萧启顺不顾眼前的西北百姓，不管屁股后面的漠北和羌戎，放开手跟燕北军打，吾其能否坐于此尚不好说。”

李泽川对这个长子的狂傲表示不屑：“非让骄矜蒙蔽双眼。

从凉州武威到京都一马平川，无任何崇山险川以为屏障，唯一的白沙河还是东西走向，对西凉骑兵来说便是发起冲锋的最佳战场。”

李彧脸上不复刚才的轻蔑。

只听李泽川继续说道：“更兼神州地势西高而东低，势能动能之转化于西凉可谓如虎添翼。

此之天时、地利、人和三者兼备，汝自忖能有几分胜算？”

言毕，李彧不觉汗流浃背，连忙说道：“感谢父王教诲，儿臣先行告退。”

“若非姜铭带兵出川北上，仅入蜀之路汝便需行一月之久。

莫要因打了胜仗便沾沾自喜，汝距之尚远矣。”李泽川轻轻飘来了这么一句，似是勉励，更似打压。

“儿臣谨受教！”李彧低着头，弓着身子向门后退去，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戾色。

延兴二年五月中。

荆州襄樊城。

阳光明媚，微风轻拂，湖面波光粼粼。襄江水上，一艘大型画舫缓缓沿江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