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伯光捂着心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缓缓垂下头去。

令狐冲心头随之一沉，举着酒碗的手僵在半空。

欧阳克走过去，拿起他手里的酒碗，一饮而尽。

“至少一百三十年份的汾酒陈酿……田伯光的品味倒是不错！”

风清扬也拿起碗抿了一口美酒，眯起眼睛，轻抚着雪白的长须，说道：“你明明可以一剑杀了田伯光，为何要戏耍他那么久？”

欧阳克拎起酒坛给四人都满上，“不是戏耍，田伯光的轻功和快刀在武林中也是独一份的，我只是想逼他使出全力，然后观察他运劲使力的技巧，将其化为己用。”

令狐冲正因田伯光之死而怅然若失，闻言脱口道：“你的轻功和剑法可比田伯光快多了，何必还要再向他偷师？”

欧阳克瞥了他一眼，“当你问出这句话，就说明你没有攀登武学之巅的雄心。”

“泰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

“虽然我比田伯光更快，但我们俩快的方式不一样，用劲法门也不一样。”

“如果能把我们俩的方法结合起来，那我不就能快上加快了？”

“武学之道，精益求精，永无止境。”

“想必当年独孤求败前辈，也是抱着这种信念，才能开创出举世无双的独孤九剑。”

风清扬微微颔首，“不错，老夫年轻时也是这个想法，习武学剑务求精益求精，以为能凭一己之力，博览天下剑法，练成独属于自己的绝世剑法。”

“直到有缘习得独孤九剑，才知道自己狂妄自大，坐井观天了。”

“老夫固然有些资质，但才智有限，远不如独孤求败前辈，恐怕穷尽一生之力，也创不出像独孤九剑这样的绝世剑法。”

“非也，非也！”欧阳克却不这么认为，“在我看来，前辈确有开创一门绝世剑法的资质悟性，只是造化弄人，错失良机罢了。”

“一来前辈太重感情，华山剑气二宗内斗数十年，分散了前辈太多心力，导致前辈的剑法武功迟迟未能大成。”

“二来前辈遇到独孤九剑的时间太早了。”

“当时前辈的剑法武功尚未大成，尚未孕育出自己的剑道，一见到独孤九剑，登时就被它鸠占鹊巢，占据了全部身心，令前辈自己尚未成形的剑道胎死腹中。”

“但若是前辈在草创出独属于自己的绝世剑法之后，再遇到独孤九剑，那它就无法再鸠占鹊巢。”

“最多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促使前辈自创的剑法更趋完美。”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生都困在独孤九剑的樊笼之中出不来。”

“可谓是成也独孤九剑，败也独孤九剑。”

“成也独孤九剑，败也独孤九剑……”风清扬将这句话重复几遍，喟然长叹：“自四十年前，老夫将独孤九剑练至大成以来……”

“之后这四十年里，老夫虽然功力越来越深厚，剑法也越来越圆熟，可是剑法境界，却几乎是原地踏步，毫无寸进。”

“成也独孤九剑，败也独孤九剑……当真是老夫这一生的最佳写照。”

说完举起酒碗，一饮而尽。

然后看着欧阳克，说道：“灵珊丫头之前说，当世能快过独孤九剑的只有葵花宝典，你小子刚才用的就是葵花宝典吧？”

欧阳克点头：“前辈慧眼如炬。”

风清扬道：“葵花宝典是魔教镇教之宝，听说东方不败和任我行同归于尽后，魔教突然又冒出来一个不知来历的杨左使，该不会是你小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