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怀安手中长剑坠地，捂着脖子上的血线，蹬蹬蹬后退数步，背靠着栏杆缓缓坐下。

欧阳克道：“顺便跟你说一声，邱莫言已经先走一步，你要是腿脚快，在黄泉路上还能追上她。”

“呵……”

赵怀安苦笑一声，眼中神采渐渐消散。

“你是哪一方的？”雨化田眼神凝重的盯着欧阳克，“不是文官的走狗，也不是东西两厂的，那就是锦衣卫喽！”

欧阳克嘿嘿笑道：“你猜错了，我就是咱们西厂的。”

雨化田皱起眉头：“西厂自我以下，可没你这号人物。”

“自你以下，当然没我这号人物，因为……我就是你呀！”

欧阳克身形一跃而起，黑斗篷猎猎飞扬，像一朵乌云飘到雨化田上空，龙吟剑朝下洒出千百雨点，将雨化田上身要害尽数笼罩在内。

雨化田一振长剑，剑刃霍然一分为三，在头顶上盘旋飞舞。

像一顶白罗大伞一样，将他遮得严严实实。

叮叮叮……

剑刃交击声如雨打芭蕉。

“原来是三分剑术？”

欧阳克暗暗称奇。

三分剑术是天山派绝技。

这路剑术中每一手都只使到三分之一为止，敌人刚要招架，剑法已变。一招之中蕴含三招，最为繁复狠辣。

所以叫作三分剑术。

原本这路剑术并无守势，全是进攻杀招。

然而雨化田的三分剑术却又不同，不但掺杂了许多其他门派剑法的影子，再加上那把可以一分为三的三刃剑，剑路变化更加凌厉狠辣，奇诡莫测。

欧阳克身形落地，龙吟剑由快化慢，转攻为守，缓缓画出一个圆弧。

雨化田眼神一亮，长剑拨动两道飞舞的剑刃，分上中下三路同时刺向欧阳克。

哪知三道剑刃刚一逼近欧阳克身前所画的圆圈，便被一股绵绵柔劲牢牢吸住，欧阳克顺着雨化田的劲力斜身挥剑，一拉一引。

嗖嗖！

两道剑刃脱离雨化田的控制，飞得远远的，落入河中。

就连雨化田自己也身不由己的踉跄两步，手中主剑差点脱手飞出。

欧阳克倒转长剑，身形闪烁，刹那间由极慢化作极快，一剑刺入雨化田后心。

拔出长剑。

雨化田半跪在地，吃力的扭过头来，看着欧阳克。

“你到底是谁？”

欧阳克解开身上的黑色斗篷。

俊俏的脸庞，妖娆又霸道的气质，威武华丽的银色飞鱼服。

赫然又是一个“雨化田”。

只见这个雨化田轻咳两声，缓缓开口：

“你问我西厂算什么东西？”

“现在我就来告诉你……”

“东厂破不了的案，由我西厂来破！”

“东厂不敢杀的人，我杀！”

“东厂不敢管的事，我管！”

“一句话，东厂管得了的我要管，东厂管不了的我更要管。”

“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这就是西厂！”

说第一句时，嗓音和语气，与雨化田只有六七分相似，第二句便与雨化田有八九分相似，最后几句，已经与雨化田完全一模一样。

即使雨化田自己，也分不出真假。

“你就是我……你就是我……”

雨化田低头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替我照顾好……贵妃娘娘……”

话落之后，一头栽倒在甲板上。

欧阳克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吹燃之后，丢在干燥的船帆上。

呼呼……

火焰燃起，在河风的吹拂下，顺着横躺的船帆，向整个船身漫延而去。

欧阳克手起剑落，一剑斩下赵怀安的人头，又用黑斗篷包住雨化田的尸体。

一手提着人头，一手提着尸体。

欧阳克如蜻蜓点水一般，踩着河面飞快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