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喜和释然,转化为难受也不过是瞬间的事情,如针扎在心头,继续扎着会疼,拔了会更疼。
茫然无措间,谈书润站在墙头,电网上的尖刺扎进掌心,血珠子冒出来,沿电线往下落,一滴,两滴,三滴……
十几米的远处,男人方圆两米之内,丧尸的残肢断掌无数,碎肉血迹散落满地,躺在一起,堆成了小山,方圆两米之外,丧尸如同有了神识,踌躇游荡。
越越手搂着战檬,男人虽狼狈,却仍旧眉目深邃硬朗,冷峻的面孔不再,利落的侧脸下颌线,在雨幕中柔和了许多许多。
小女生娇小可爱,被男人妥帖地护在怀中,纯白色纱裙尘埃不染,只是因为被雨水侵湿了个透,稍微有些清凉,却是玲珑毕现,令人羡慕。
谈书润觉得她没眼再继续看下去,两人那般亲近的动作,如在周遭砌起了墙,又厚又重,旁人插不进去,他们大概,也不愿意出来。
……
丧尸不断地绕着圈子,绕着男人的周围游荡,却是不敢靠近。
他们两人站在一堆尸体中间,肌肤相亲,唇齿相依,吻得忘我。
谈书润后知后觉,蓦然想起,越越是喜欢的战檬的,记忆中,在南京城初见,美女救英雄,战檬无意的搭救,将受伤的越越带回战寰车队,从而得了越越的心,彻底又干脆。
南京城,丧尸,危难之际的出手搭救……
这些关键要素,与此时的情景联合起来,竟是与原来本该发生的莫名契合。
甚至是,战檬与越越的关系,似乎猛然摁下快进键,势头猛烈。
谈书润缓和了下心底那些本不该存在的情绪后,也就理解了些,绝境之中,男女间迸发出浓烈的爱意来,并不是不可能。
何况,越越对战檬是一眼万年,一见钟情。
更何况,越越这个男人本身,本就有足够的资本,吸引他人的视线。
……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小了,淅淅沥沥地挂在天地之间,原野的尽头,大太阳似乎还有冒出个小尖尖的趋势来,谈书润却有点希望,雨下得更大些才好,大到足以掩盖她脸上,某些不想让人看出来的东西。
她刚刚那般不顾一切来找他的行径,太冲动了。
谈书润狠狠揉了把眼角,委屈冲上鼻尖,带来的酸涩哭意,还有一丝她胆怯于承认的……
“本来只是不想看他丢了性命,如今活得活蹦乱跳的,挺好。”
那些,所有该有的不该有的,大多是不该有的情绪,全部用擦红的眼睛,用力掩埋于心底深处,永不打算令它见天日。
谈书润不再看越越,也不再纠结于看他们紧贴着的环腰动作,转而将视线落到战寰身上。
越靠近越越,主动攻击战寰的丧尸逐渐逐渐变少,甚至连丧尸撕咬的动作变得缓慢,随之而来的,是战寰宰杀它们的动作轻松了许多。
谈书润默然盯着战寰,看着战寰死死地盯着越越,和在越越怀中的战檬。
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有丧尸试探性地晃过,被战寰一铁管挥下脑袋,泄愤似地连捅好几下,直将脑袋桶成烂泥。
打翻醋坛子的男人,真是可怕。
但转念一想,那是战寰拼了命来救的人啊,却亲眼见着她被别的男人搂着护着。
谈书润犹豫良久,终究想不出来该说些什么,便只好重重地咳嗽了两声,一出声,便成功地吸引了战寰的注意,也提醒了不远处的越越与战檬两人。
这一吻,并不是旁若无人。
战寰吃人似的眼神刮过谈书润,眸色猩红,如狂化的兽,谈书润无所谓,勾起嘴角,淡然回敬一笑,沉默不语。
战寰,你不是喜欢她,喜欢到罔顾人伦,宁愿直怼全世界的道德审判吗?
那么现在,若是她不喜欢你了,你该会有多难受?
会像我那般,新婚之夜,眼睁睁看着你,穿着我亲手细心制好的新郎礼服,走向其他女人的怀抱,由她亲手脱下,翻云覆雨……
来得难受,心疼,恨不能摘掉那颗爱你的心脏,那般绝望吗?
思及此,谈书润已然能够忽略最初的委屈,怀揣着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感,暗戳戳地,老怀安慰地想越越还真的是可教之才,嘱咐他刷好感,这才多久,他在战檬心中的好感度便飙升至此,时至今日,竟ge了战檬的一吻。
……
薄雨潇洒,谈书润纠结着是否出声,不经意间垂眸,却与越越来了个四目相对。
越越面无表情,古井无波,谈书润亦是眼中波澜不惊,仿佛无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