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醒转的消息刚刚传出,厨房就第一时间备好了早餐送进来,稀粥小菜面条甜点,十几种花样放满了五六个食盒,琥珀帮着钱妈妈从门口往里面端食盒时,在回廊边的地上捡到了一支栀子花,她想起屋里满是古怪的中药味,灵机一动,学着阿娘的样子,把栀子花别在衣襟上,一路走来,闻到的皆是清香。
食盒不轻,拎在手上沉颠颠的,也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吃食,阵阵食物的香气飘出来,直往人鼻子里钻,几乎盖住栀子花的香气了,琥珀晚上就没吃饭,夜里又忙活了半天,此时已经饥肠辘辘,看着手里的食盒,忍不住猜想里面是何等美味的东西。
薄老爷年青时曾经去上海住过一段时间,从上海回来后,就喜欢上了洋式早点,进口的燕麦片泡牛奶,据说对身体有大补的功效,但因为特别金贵,家里只有他一个人有吃牛奶麦片的特权,琥珀觉得那东西应该就是人间最好吃的东西了,都说沈家比薄府还要有钱,这五六个食盒里会不会有牛奶麦片呢?
正走神呢,不知不觉来到摆饭的堂屋,也没注意脚下的门槛,竟被绊了个趔趄,手里的食盒“啪”的砸在地上,里面黄澄澄的蒸水蛋泼出来半碗,差一点就洒到绘着四季喜花样的地毯上。
琥珀吓坏了,想都没多想立刻跪下:“对不起,对不起,琥珀再也不敢了。”
沈嘉木自小受正统教育,从来不餐桌之外的地方吃饭,现在虽然尚在病中,也还是让人扶着坐在餐桌边,因为早上已吃了些稀饭,所以并不很饿,此时听闻琥珀告饶,皱起眉头颇不耐烦的用手指点点桌子:“坐。”
琥珀曾经因为打碎薄老爷的一杯牛奶而招来一顿好打,如今闯了这等大祸,本来已经闭紧了双眼等着突然到来的惩罚,却听到让她坐,将信将疑的抬起头来,迟疑着睁开眼睛。
沈嘉木早看出琥珀不是什么正牌小姐,可是薄家再怎样敷衍,也不能随便送个粗使丫头来给他过病,原本打定了主意不给薄家人什么好脸色,如今看这小丫头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心里没觉得痛快,反而有点不高兴。
“怎么?一定要我请你才能上桌吃饭?”
啊?沈大少爷不但没想责罚她,而且,还要请她一起吃饭呢。
可是,这明明不合规矩啊。
琥珀想起在薄家一次次惨痛的教训,对有钱人家少爷爱捉弄人的习惯深信不疑,自己闯了祸事,哪还有这等好事落在她身上呢?
她眨眨眼睛,看看地上的食盒,又看看桌子上已摆放好的菜品,用力摇头:“谢谢少爷,我不饿。”
也许是为了配合她的谎言,她的肚子很应景的“咕噜噜”的叫了出来。
看不出来,这小丫头还挺硬气啊,沈嘉木撇一眼跪在地上的她,不动声色地喝一口热粥,又夹起点心来尝一口,皱皱眉,撂下筷子:“这是什么味啊,粥里是不是放了什么不该放的东西?”
琥珀刚把地上的食盒收拾起,想送出门去,听到他这样问,心中疑惑,明明房里再无别人,沈少爷这是在问谁?
她顿住脚步,迟疑着回答:“回少爷,我不知道。”
“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沈嘉木放下筷子,把那碗粥推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