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半夜无事,到了后半夜。
马车外半空中响起阵风来,呼呼风声有哨子般响,悠长有如万鬼哭号,迷迷茫茫,烟尘四起沙障,枝杈高低上下刮擦,树冠黑似水墨,摆动时猛摇黑影。
那些赶路的商队中人,白日里行了不知多少路途,晚上虽有守夜的,也是抱着膝枕安眠。
正打坐间,只听得接连两声惨叫,响彻当空,李行舟睁眼惊道:“是什么人?”
掀开帘子,问帘外虎大:“刚才那声惨叫,从何处传来?”
虎大虽打坐合眼,其实耳听八方,灵石柜子上也有数只跟屁虫,日夜监视,倒是安稳停当,只是不知惨叫声,是何缘故?
“回禀老爷,小的不知。”虎大摇头。
李行舟道:“不管他什么‘劫修’、‘魔修’、还是‘邪修’,只是不要失了灵石柜子,这商队里自有修士去办,莫去管他。”
“小的亦知。”
这时商队早被惨嚎声惊醒,四处打起火把,寻人搜查,见两个苦力车夫,躺在地下口吐白沫,两眼翻白,探一探鼻息,已经死绝,竟是不知何时发生。
商队医修看过两具死尸,转身对众人道:“两眼暴突,口吐白沫,身上没有伤口,这两人是被吓死的。”
次早,商队领头将众人叫至一处。
只见那领头的,是个四五十岁修士,商队里都说是领头的,乃是炼气九层修为,领头的道:“据昨晚守夜的人说,那两人就死在他不远,没见有什么人影出现。”
“经断定,只能是商队中人所为,好哇,我都不知道,商队里何时出了盗贼,尔等当中谁人是,还不快出来!”
一席话语,没有人自承认,也无人敢承认,见众人都哑口无言,商队领头又道:“只是死了两个凡人车夫苦力,念你初犯,权且饶你这次,若下次胆敢再犯,绝难饶恕,定要将你揪出来,每人一刀砍死!
“从今夜起立个规矩,商队里所有人,三三两两作伴,都相互盯着,若再发生此事,需自证清白,说不出的,就逐出商队。”
把那两具死尸埋在路旁,商队又继续往前进发。
这领头的也是有些经验,叫商队里人人都分成三两小队,晚间休息时,便相互监视。
若哪里出现死人,而同伴还依旧安好,管他是不是劫修,都逐出商队,以此排查隐患。
如此一来,叫那个劫修不敢随便出手,商队就能安然无恙,等到了地方,遣散生人,再招些车夫扛包的,下次再出发,又是个崭新商队。
杨道跑在马车旁,跟上来道:“李老弟呀!旅途寂寞,寻个人说说话也好,稍我一路途,如何?”
“不用了,我自打坐修炼,常年都是这样,习惯了的,不喜欢和人说话,你要是有别的话要说,就请直说吧。”
杨道这才说明来意:“商队领头的吩咐下,每人要找个同伴互相盯视,我见你还没有同伴,勉强跟你一处了,怎样?”
掀开马车帘子,李行舟拒绝说:“我自有虎大,用不上你。”
“唉,别呀,你跟你那护身家仆是熟人,怎么能互证清白?还需得一陌生人结伴才行,到时再出那事,你也好撇清自己呀。”
“我这是为你着想,可不要拒绝我。”
“好啊!不过你刚才的说法,我不喜欢,什么叫做勉强跟我结伴,依我看来,是没人愿意跟你结伴吧?”
见李行舟戳破了小心思,杨道嬉笑说:“他们都嫌弃我身上脏,这身衣服,也才穿了不久而已,谁知这么不耐脏,其实不干不净的。”
“那你说,没人愿意跟你结伴,求我,我就让你坐上马车。”
“没人愿意跟我结伴,李老弟求求你,就让我坐上马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