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原本是一件让人欣喜若狂的事,能恢复容颜,重焕昔日光彩,换做任何人怕是早就乐开了花。
可此刻,罗诗杳心里却好似被什么堵住,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一想到晋王不得不带着失望黯然回京的命运,她满心都被惋惜填满。
罗诗杳握着瓷瓶,心里闷闷的。
夜幕如墨,缓缓在天边铺展开来,将白日的光亮渐渐吞噬。
顾晏廷坐在轮椅上,双眸凝视着窗外浓稠的夜色。
这时,长亭入内,拱手禀道:“公子,卢神医到了。”
顾晏廷微微点头,算作回应。
一阵沉默后,他忽然开口道:“若我有个万一,你就将我名下所有的私产,全都转交给她。”
“而你,也留在她身旁,像过往效忠我那般,全心全意地效忠她,不得有半分懈怠。”
“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放心不下之人。”
长亭听了这话,鼻尖一酸,闷声道:“知道了公子,这话您已经是第五回说了。公子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万一。”
“她身边都安排妥当了吗?”顾晏廷仿若未闻长亭所言,依旧自顾自地追问,“可有什么潜在的隐患?”
长亭赶忙收起情绪,恭敬地回道:“公子放心,就是姑娘院中的一个烧火丫头,都有着非凡的身手,等闲之人五六个都近不了身。”
“何况公子早已在姑娘周边暗中加派了人手,万不可能再发生之前那种危险之事。”
顾晏廷闭了闭眼:“让卢神医进来吧。”
不一会,卢曾跟着长亭进入屋内。
顾晏廷看向踏入房门的卢曾,客套道:“有劳神医。”
卢曾摆摆手,目光在顾晏廷腿上打量一番,说道:“公子,治病救人乃是医者本分。且你这腿伤,我既已应下要治,自会全力以赴。”
“不过,我丑话先说在前头,此疗法虽有依据,但凶险异常,可能危及性命,实难完全把控。”
顾晏廷神色坚定:“请神医施展妙手。”
卢曾闻言,面容变得凝重起来,让长亭找来一根木棍让他咬住:“公子,您一定要忍住,这口气要提着,莫要松劲,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说着,便眼神示意长亭准备动手。
顾晏廷看了看那木棍,眉梢轻轻一挑,将木棍丢掉。
他深深吸了口气,似是在凝聚全身的勇气与力量。
长亭望着他,实在下不了狠手,那举起的手臂微微颤抖,迟迟落不下去。
顾晏廷见状,眸中露出狠厉,直接从长亭手中夺过“凶器”,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的腿砸去。
几声脆响瞬间在屋内回荡,那是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而又残酷。
顾晏廷的额头瞬间冒出豆大的汗珠,一颗颗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衣衫上。
即便如此,他竟连一丝闷哼声都没有发出,只嘴唇微微泛白,牙关紧咬,双手紧紧攥起。
“公子,一定要忍住……”长亭在一旁急得眼圈都红了,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与担忧。
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自家主子,眼中满是心疼与敬佩。
卢神医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嘴唇微微颤动,脸上满是难以掩饰的震惊之色。
他行医多年,见过无数伤病之人在疼痛面前的种种表现,或哀嚎惨叫,或涕泪横流。
可像晋王这般,面对骨头断裂之剧痛,却连一丝闷哼都不曾发出,只是默默承受。
这不仅需要超乎常人的忍耐力,更需要钢铁般坚定的意志与信念。
此等铮铮铁骨,他生平仅见这一次。
顾晏廷的身体如抽搐般地动了几下,那是剧痛之下难以抑制的本能反应。
但他很快强自镇定下来,努力调整呼吸,试图让自己从那钻心的疼痛中缓过神来。
此时,他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只要熬过这一关,便离重新站起更近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