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和艾米丽踏入舞厅的一瞬间,四周的温度仿佛骤降,冰冷的空气在皮肤表面化作了细密的寒意。舞厅依旧保持着它昔日的辉煌,巨大的水晶吊灯在天花板上微微摇曳,发出碎裂般的脆响。暗红色的地毯被无形的尘土笼罩,似乎带着某种腐朽的痕迹,仿佛脚步踩下去,随时会陷入一个无法逃脱的深渊。
墙壁上的油画讲述着弗兰克斯家族的过往,画中的人物笑容得体,举杯邀饮,仿佛沉醉于无尽的欢乐。然而仔细一看,那些笑容却显得僵硬无比,眼神空洞得像深渊般冰冷。钟离的目光扫过这些画像,心底升起了一种隐隐的不安。
舞厅中央,烛光跳动,微弱的光芒映照出一群虚幻的人影。他们的身影模糊而不真实,脸上的表情却诡异得让人不寒而栗。那些穿着华贵晚礼服的宾客们缓慢地舞动着,动作机械,双脚却不时发出轻轻的摩擦声,似乎早已忘却了舞蹈的意义,只是被迫重复着某种仪式。
伴随着他们的舞步,一阵空灵的音乐飘然而至,琴声缥缈,夹杂着低语与嘶吼,像是从时间的裂缝中传来。艾米丽看着这一切,不由自主地抓紧了钟离的手臂,语气中带着明显的颤抖:“这……他们到底是什么?”
“别想太多,”钟离低声说道,眼神中却闪过一丝冷意,“记住,我们现在面对的,不是活人。”
艾米丽咬紧牙关,点了点头,但目光却无法从那些身影上移开。舞厅中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旋转,似乎都在复述着某种哀婉的悲剧。那些宾客们举起手中的杯盏,动作优雅而僵硬,眼神却透出一股饥饿与疯狂的渴望,仿佛杯中酒水能平息他们永无止境的空虚。
突然,一阵低沉的童谣在耳边响起:
“夜半时分切莫窥探,
别去厨房揭开锅盖。
一勺一勺轻轻搅拌,
这是心,那是肝。”
这歌声仿佛有生命般缠绕在两人耳边,悠长的旋律混杂着无尽的哀怨。艾米丽的脸色逐渐失去血色,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钟离靠近。钟离的眉头紧皱,冷冷地扫视着四周,注意到虚幻的宾客们脚下的影子正在缓慢扩散,像是无声的触手,逐渐朝他们蔓延。
烛光下,虚幻的身影越发清晰,宾客们的面容开始扭曲,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狰狞,嘴角咧开,露出细密的牙齿,眼神中满是空洞和怨恨。钟离低声提醒:“别盯着他们,跟紧我。”
艾米丽点了点头,却忍不住偷瞄一眼舞厅中央。突然,她看到舞厅的一角站着一个身穿礼服的男孩,他的身影纤细,脸色苍白如纸,双眼空洞无神。男孩静静地注视着她,嘴唇微微开合,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的手中捏着一张纸片,缓缓抬起手臂,指向舞厅中央某个隐秘的角落。
“钟离……”艾米丽颤抖着轻声呼唤,指向那个男孩。
钟离也注意到了这个幽灵般的身影,他点了点头,示意艾米丽跟上。他们朝着男孩指示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踩在厚重的地毯上,却似乎听不到脚步声,耳边只剩下那低沉的童谣回响。
“夜半时分切莫窥探,
别去厨房揭开锅盖。
一勺一勺轻轻搅拌,
这是心,那是肝。
长桌满溢,美酒盈樽,
主座高朋们笑声不断。
咬下去,咬下去,别害怕,
鲜嫩的肉质是何人所盼。
他们在吃,吃得尽欢,
从未在意是谁的悲叹。
一声声低语诉不尽苦,
谁的梦,谁的愿,被吞入腹。”
钟离低头看到一张纸片,泛黄的边角隐约透出模糊的字迹。他将纸片捡起,展开一看,上面写着断断续续的词句,隐约提到下一个目的地。就在这时,舞厅的气氛陡然一变。
虚幻的宾客们齐齐转过头,目光空洞而怨毒,脸上的笑容不再优雅,而是诡异地咧到耳根,露出一排排尖锐的牙齿。那低语般的童谣声陡然变得尖锐:
夜半时分切莫窥探,
厨房深处,黑影盘旋。
锅盖之下滚沸的液,
是泪,是血,是命的终焉。
一勺一勺轻轻搅拌,
那是心,那是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