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还有一口在气，如果我们还有一口在气，我们就不会离开一九五八号山庄，就不会离开玉耳。”

两位婆子为争取更多的时间来呵护冯玉耳的身体，在衣兜内配备了耳塞、在后背安装了防爆隔音头盔。

一旦玉耳犯病，她们就马上堵住耳孔、戴上头盔、趴在地上蜷缩起来，保护自己的脑袋。

出于安全考虑，她们把冯玉耳卧室窗户用钉子铆死了，在门上额外加装了铜锁。

每遇刮风下雨、遭遇恶劣天气，甚至大白，天冯玉耳都要犯病。

所以，冯玉耳卧室门是用大铜锁锁起来的，未经她们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出，冯玉耳也出不来。

她们这样做的目的，一来怕冯玉耳犯病时跑出来伤害她们；二来怕她的歌声惊动山庄区。

因此，两位女人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总把大铁门关得死死的，冯玉耳在她们在，冯玉耳死，她们也许就不在一九五八号山庄住了。

每个月总有那么一二天，天气晴朗，中午时分，两个婆子在院里晒衣服，顺便把冯玉耳坐在轮椅上，从门口推出来，在花园里沾沾地气，可不会太久。

有一次，两个女人推着轮椅来到花园，把冯玉耳从轮椅里抱下来，坐在木椅上。

一个人站在前面，一个人站在木椅后面，扶着玉耳的身子晒太阳，顺便给她梳理头发，陪她聊聊天。

冯玉耳问道，“奶奶，我爸爸有多久没回来了？”

杨淑珍不知说什么才好。就给玉耳揉手。该说冯华山很忙呢，还是说不要她了？或者说冯华山完全抛弃了她？

所以，杨淑珍蹲下身子，拉住玉耳的一只手，摇了摇头，说，“他没有回来。”

冯玉耳又问，“姥姥，我妈妈回来没有？”

燕门关看她这么可怜，也不知如何回答，赶紧蹲在地上，抓着冯玉耳另一只手，摇着头说，“她也没有回来。”

冯玉耳看了看两位老人问道，“奶奶，姥姥，我那些同学和朋友们都来过没有？”

杨淑珍看着燕门关，燕门关看着杨淑珍，她们知道玉耳在问钱不尽。

钱不尽是冯玉耳的青梅竹马。

他人虽然没有来，但信写来了。

由于冯玉耳是高考状元，钱不尽是普通大专生，一九五八号山庄不希望三等生跟状元交往，就把他赶出院门，自此不往来了。

因此，杨淑珍说，“玉耳，你莫生奶奶和姥姥的气，今儿个就给你讲句实话，自从你生病开始，哪还有什么同学和朋友到咱们家做客呢？不瞒你说，就连咱们冯家，你姥姥燕门家，哪个亲戚朋友不离我们远去？”

“他们哪个都没有来，”燕门关接过话说道，“一年前，就连你爸爸妈妈也搬到了别处居住。事实上这并不能归咎于他们，谁让我们生病了呢？”

燕门关说完之后，开始抹眼泪。

“我们生的是怪病，多有钱也看不好的疾病。”杨淑珍接着说道，“玉耳，咱们判死刑了，连爸爸妈妈都抛弃咱们了，还盼那钱不尽来访？”

“就算奶奶和姥姥心毒，说句掏心窝子话，咱女人没有健康的身体，没有美丽的容颜，什么钱不尽，什么青梅竹马，就跟咱们没有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