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海贼被尽数擒获后,孙同知连着三天没来上衙。
沈逾白作为上峰,定是要亲自请通城最好的大夫上门为孙同知看诊。
他们去时,孙同知躺在床上起不来。
大夫诊过脉,告知是惊吓过度,喝几副药就会好转。
沈逾白忧心道:“本官初来通城,对衙中之事还未上手,此时衙中不可一日无孙同知。”
孙同知瞧着沈逾白那张干净的脸,便是胆寒,急忙推辞道:“下官身子一时怕是不好了,知州大人可找陆通判等办理日常衙务。”
“孙同知切莫心急,本官会送来上好的药材,定让你早日好转。”末了,沈逾白又道:“此次剿灭海贼,孙同知立下大功,州衙没人能越过你去,孙同知安心养身子便是了。”
孙同知头皮发麻,连连推辞,却始终挡不住知州大人一片爱护下属之心。
更甚至,第二日就有通城最好的药铺提着他们的百年人参上门。
孙同知当即怒得将伙计连同人参一同赶出去。
他再不敢躲了,当天就去了冯家。
依旧是茶室。
依旧是冯知章和唐昌益在对弈,只是气氛压抑得让孙同知冷汗滚滚。
冯知章落下一子,声音飘忽:“孙同知实在厉害,竟让得新任知州如此费心,竟为你四处寻医问药。”
孙同知腿发软,急忙道:“我有今日全靠您提携,必不敢生出二心。”
冯知章并未看他,而是继续道:“孙同知一向懂事听话,我也极放心。只不知怎的这次如此粗心,竟连那沈六元带了如此多高手在身边也没留心。”
孙同知心直往下沉。
这哪里说的是他不知,分明句句在指责他有所隐瞒呐。
孙同知急忙解释:“沈知州来时,确实带了二十来号人,可以往那些知州上任,也都要带随从奴仆,我实在没料到那些人如此骁勇。”
一直未开口的唐昌益笑了:“能轻易杀了五十海贼的高手,孙同知竟以一句没料到就搪塞了。”
此次之事全是他安排,以为十拿九稳,谁知被一个毛头小子给反杀,这如何能让他心气顺畅。
何况孙同知始终与知州大人相随,竟不知知州大人安排了人马埋伏,这实在让人遐想。
孙同知终于撑不住,腰彻底弯了下来。
“那些人来了后从未出手,我一心盯着知州,见知州整日只知看文书,便疏忽了。我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瞒着您二位做什么。”
冯知章摆摆手:“孙同知不必惊慌,我们并未怪罪你,往后这州衙的事还需你多多费心。”
孙同知连连应是,大大松了口气,恭敬告退。
待人离开,冯知章才冷下脸:“是我们小瞧了这位沈六元。”
“啪!”
一声脆响,却是唐昌益在棋盘上狠狠落下一子。
“原以为他是去体察民情,谁知他却是奔着杀海贼去的,怕是该查的不该查的他都查清了。”
否则也不会安排近二十人藏在暗处。
冯知章捻起一枚棋子在手中把玩,一声冷笑:“查清又如何,你我在此处经营多年,他不过二十来人,纵使再有能耐,也翻不起什么浪。”
能任知州,哪个不是风光一时。
到了他的通城,识相的多贪些,待到三年任期满了,往上多打点些银两,便是一个升官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