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鹂馆的正大门,离金陵最繁华的大街——通识大道,也就三两个巷子的距离。
熟客也好,慕名而来的生客也好,只要从官府的通识大道上逢到一片青瓦白墙、杨柳依依的布衣巷口,耳畔听闻得远远传来的、依稀可辨的青鸾河上的摇橹声,就蛮可以有信心地停下脚步,然后,下得通识大道,直入那民居巷口。
如果再继续沿着巷子一侧的小路,走过几个鸡肠子般弯弯绕的巷子,就会觉得面前的视线渐渐开阔了起来。
待走得有些汗湿后背的时候,如果客官不经意地一抬头,迎面,就会看见那酒旗风招展、金字牌亮楣的听鹂馆。客官们一定会这么想:这还真是不知不觉间,就找到了。
此处,正可谓是“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所在。
前面,听鹂馆掩映在柳树依依的民居深处,背后,听鹂馆则背靠着千百年来从来都阴柔有嘉、阳刚不足的青鸾河畔。
像这样一天里,当大太阳开始迎头的时候,那忙农活的农夫通常已经埫了几亩地,又灌了几片果树林子啦;那奶孩子的妇人也大概是这一早的第三次喂奶了;而广聚大街的一应商铺也该多多少少开了张了……
然而,听鹂馆属于“晚行当”,和老百姓的时辰钟点自是不同。
故而,这里的上午,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好似不起波澜的井水。
直到了正午,听鹂馆上上下下,才开始渐渐有了人气儿。
大太阳下,临河的听鹂馆后身,廊桥下,开始三三两两,有了姑娘们的身影。
一个个儿的,她们或仨俩扎堆儿,或独自静坐。斜依着石栏,轻摇着香扇。有望穿廊桥想着心事的,有眼搭水面相互递着八卦的,有悄悄说着体己话的,也有埋怨、结私仇、明里暗里相互较劲的。
在开敞的户外与拥塞的屋子之间,在市井喧闹与软玉温香的比对之下,这里,似乎是晚间生意与生存之外,独自的一个空挡。
姑娘们大多把这里当作一个短暂脱离现实的世外桃源,到这里来漫散地想想似有似无的心事,盼盼那不可行、最终还是不可行的白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