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说,”拜月真个替自己叫屈:“古往今来,哪个才子佳人会沦落到得靠打鼓、卖力气的份儿上?!”
既然怪不得“击鼓要随行就歌”的游戏规则,怪不得曦月的全面安排,那么,要怪,就只能怪自己!
是自己亲手把密封的“心愿”笺交到了姆妈手上,主动请缨,不顾一切要赢。
“赵州桥来,什么人修——
玉石栏杆,什么人留——”
好在眼下,晴雯的这首“跑调”歌,拍子慢悠悠的,直让拜月得空喘上口气儿,手下也好悠着点。
火红的花团,好像一只正修人身、四下里乱窜的火狐狸。
一只只人手,刚把团花接住,就好像被烫着似的,拼力抛给下家……
有席地而坐的公子哥,刚刚急急递出团花,就不耐烦地站起身来,转一转酸痛的脖子,随手抛出些细碎银子,唤身边的小侍女来补位,好代替自己继续传花。
知府大人早就被明眼的曦月叫人给替了下来,坐在那里,乐呵呵地看着正在进行中的游戏。
贾大人却一直坚持着席地传花,只见他眼珠子跟着花团转悠来、转悠去,双手始终举在胸前,好像在随时恭候着花团打来……
宝玉趁父亲紧张参赛、没得功夫顾及自己,正乐得自在,遂拿出一枚小镜子,偷偷摸摸地晃动起来,以期通过镜子反光打乱传花斗士们的节奏。
看来,他这是内讧,对付自己人,反帮小晴雯。
“天上梭罗,王母娘娘裁——
地上的黄河,是老龙王开——”拜月听到晴雯的嗓音,绝望至极。
心说:“丫头你这怎么嗓子跟抹了油似的,咋越唱,越圆润悠扬?!照这个唱法,这鼓是没法打了,不如用来撞死算了。”
“姐姐,我来帮你!”忙不迭击鼓的拜月听得这粗粗的嗓音,用余光见身侧不过是个矮小侍女,刚要不再理睬,就被吓得又看了一眼:原来是混账小子韦小宝。
小宝也穿着一身刀马旦的服装,他精心脸擦粉、头堆鬓,此时正背对着传花的人群,怎么看,都是个小丫头。
“怎么,你来换姐姐的岗?!”拜月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