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接下来“熬鹰”的前四夜,“儿鹰子”和晴雯可是杠上了。
自打一开始,鹰和晴雯两颗不驯服的心就较起劲来,她们四眼相对,谁也不肯服输
就这样,直熬到了第五夜。
晴雯终于有些支撑不住啦,刚要打盹,就被宝玉扔来的一根细细的中空小木管儿给打精神了过来。
“晴雯,赶紧给细管里灌点水进去,这五天下来,它滴水未进,可真够倔的。不愧是西山四道梁北崖的母鹰”
被强行灌水后,铁链栓脚的“儿鹰子”继续在和晴雯四眼相对
火光映在它那一对极干净的黑眼睛里,就犹如黑暗中两盏长明灯。
晴雯看着大鹰影影绰绰、流萤飞火般的眼神,心想:“不知道这两盏长明灯要到何时才能照亮自己与“儿影子”之间那暗无边界的“嫌隙”啊?!”
熬鹰,可真是一件苦差事。
它没有任何技法可言,也没有捷径。假若熬鹰熬到一半、中途没能继续下去,那么,此前熬鹰的功夫就算是白费了,还得从头再来。
坚持,是唯一可以抗衡野性的法则。
直到第七夜,“儿鹰子”终于开始忍不住煎熬啦,一旦泛起瞌睡就好办了
只见大鹰高傲的头开始不住向下杵、再杵、还杵
晴雯极不忍心地晃动了一下大鹰利爪下的银杉木,强行不让它睡去
晴雯这不胜其烦的、数百次如一、贯彻始终的干扰举动让“儿鹰子”一下子怒火中烧,且怒火越燃越旺用“头盔”之撞向晴雯的眼角
瞧!那对黑色的鹰眼犹如两把利刃,狠呆呆地、死死地瞪住驯养人晴雯,无限愤恨、不甘随眼锋喷涌而出
就这样,大鹰和晴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大眼瞪小眼的。
与其说这七天下来,是晴雯在熬鹰,倒不如说,也是大鹰在苦苦熬着晴雯
有三十块标准石头加起来那么重的一只大鹰,经此七天,竟然给熬到只相当于二十六块标准石头重的分量啦
晴雯在心里琢磨着:这相当于已减去了其原有体重的五份中的一份。
到了这个体重的时候,就该是允许大鹰下地的时候了。
按照老训鹰人的惯常说法:重于二十六块石头的大鹰,还有逃逸之力气,而体重被熬鹰熬得只剩下二十四、五块石头重的时候,大鹰体亏太大,已无力搏击长空,无法逃走啦。
多日的功夫下来,眼看着,大鹰的野性还真给磨掉了不少。白天里,大鹰停在晴雯的胳膊上,不再乱飞乱撞。
就连为了防止大鹰用喙伤人的头盔,到了此番熬鹰的地步,也可以放心地摘掉了。按行话讲,这叫该“掉帽儿”的时候啦。
这个时机,适合晴雯和鹰开始进入打交道的第二个回合。
“火候到了,该给大鹰开食了吧?”宝玉心疼大鹰,不停地催促晴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