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白桦林通明如白昼。
晴雯忙伸手护住了双眼。
在白幽血红的眼睛里,分明映射出南宴的小身子,他拖着一道白光,被烧火棍给“喷”出林子,滚落于雪原,又给弹了起来,再次被击发出去好远,方才停下。
白光落尽,再度恢复了黑暗。
此时,南宴早已不见了踪迹。
要不是看着晴雯呆呆地望着自己被烧伤的双手,以及刚刚熄火的衣角,响铃怎么都不能相信,曾经爱慕自己喜欢自己的少年近日会对自己的同伴下手。
大伙正纳闷晴雯哪儿来的这股神力,话说,就是晴雯自己,也不知体内有着被封印的东西,更无从知晓自己缘何能够发此神力。
此刻,耗尽气力的他什么也感受不到,只觉得心力枯干,额头的伤疤再没了动静,体内童子寒热两气血也所剩无几。
体力看来一时是无从补救啦。只有缓慢的心跳,似气若游丝地告知着她:“你还活着,你还在”
彼时月已过中天,五人与白幽、白灵挤在枯死的老白桦树洞内过夜。白幽厚实的绒毛很快让树洞内的温度上升,这一夜大伙儿过得倒也暖和。
转眼东方将白,林子里开始飘起雪花,雾气则于天明时纷沓而来。
宝玉揉着睡眼爬出树洞,他立时间被眼前的雾瘴给惊呆了半响,他才缓了过来:“这叫人怎么受得了?”
然而,不走又是不行的。
宝玉听老祖母讲过这样的传说人久被雾气环绕会产生幻觉而迷途不返,永远被留在原地。
在宝玉的督促下,大家一边背起行囊,一边指着白幽留在雪地上的、那隐隐绰绰的脚印按图索骥
伸手不见五指的,雪地上大朵大朵的“梅花印”,需要宝玉直把鼻子凑到跟前,方能看清其走向。
这雾雪山道之行的难度毫不逊色于数月前的那次只身孤山夜行,那时,黑暗中韦小宝尚有星光可以指路,而眼前,这雪白世界恐怕只能托付给白幽了。
响铃等一行五人与白灵置身于茫茫雪原,他们谁也看不见谁。
白灵没问题,天生敏锐。而大家只能,就只能通过神识来辨别着彼此的位置啦。
断后的韦小宝必须紧跟上白幽和大伙的步伐,如稍有迟疑,雪地上印着的白幽爪印便会被新雪给瞬间覆盖住,再无法辨别前行的方向。
这孤山眼看着就在眼前了,却以这样的方式“藏起猫猫”来,不见影踪!
宝玉曾提议用神识去探问那藏于雪雾间的上山路,晴雯则表示反对。
大伙在大荒山苦练的经历让晴雯和响铃都明白一个与万物共处的道理:那就是,靠机巧之法只会弄得南辕北辙,唯有用双手、双脚一步步切实地去丈量、去感知、去触摸,方能最终解决自己的“困境”
比起晴雯来,响铃体察起万物变化要更切实,也更为历练。然而,她却一向对于宝玉的这种近乎愚笨的“执着一意”不置可否,甚至予以支持。
在宝玉看来,方法上,无所谓对,无所谓错,无非是百试不怠。
俗话说:“条条道路通金陵”,如若晴雯不肯利用神通之法,而想靠脚踏实地的努力去寻找上山的路,那,大可让他去尝试好啦。
走了半晌,雾气没有丝毫要减弱的迹象,雪,反倒是增长的势头。
好在引路者冰原狼白灵对孤山南麓很熟悉,宝玉似乎充分地信任这只大狼,这让晴雯也开始多少相信它决不会将他们带上歧途。
突然,白幽在前方停了下来。
晴雯跟着“梅花印”,也停了下来。
他用绣花针轻轻敲击剑柄,传音询问宝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