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穷苦的人家也不会这样对自己的媳妇,皇城根最混的小混混,也不会这样欺一个个弱女子。
欺负了也不光彩。
就像疯掉的新娘子所说:你跟她爹有仇,你干他爹去啊,你欺负她算什么本事?
从一个人给自己找的对手,可以看出他对自己的实力认知。
看来,咱们天盛国的宰相认为自己只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子的水平。
而且在这个世界里普遍认为,女子嫁了就是夫家的人,为夫家开枝散叶,生孩子,照顾老人,抚养小孩,丈夫应该庇护,天理如此。
如此,羽丞相苛待发妻的行为,遭到了皇城上下一致的控诉。
本来大户人家院子深,放开了喉咙喊外面也听不见。但是微微弄了个喇叭,连隔得很远很远的书房中都隐隐约约都能听见声音,外面也听见了,一个人听见了,人越聚越多。
书房里羽相听清楚是怎么回事,隐隐的骂声中,他摔碎一套白玉盏,砸掉一套青花瓷,大骂:“你们干什么吃的?由着她喊?捂上嘴,把她关到柴房!”
小涂子替同僚们委屈,“奴才们上了,家丁和丫鬟们都上了……打不过夫人,反而都被夫人打晕了,丞相……救命啊!”
微微已经找到一处院墙,院墙外是个小巷,外面来满了关心她的人。
微微吧被打晕的仆人摆在地上,一个个叠上去,做成梯子,爬上并不多高的院墙,看到一张张忧心的、充满正义感的面庞。
院墙外一位书生仰头道:“小娘子莫慌,学生已叫人通知将军府。”
微微回答:“可是,将军也不疼爱我,恐怕也不会来救我。”
一位大妈劝,“哎噯,世间只有不孝敬父母的儿女,没有不心疼儿女的父母。”
微微道:“但是丞相府和将军府打起来,将相不合,会不会让外敌寻到了机会?”
许多书生学子感慨,“小娘子品性高洁。都疯了,还关心家国。”“闻着流泪,听者伤心。呜呼哀哉,一国重臣,却连身处闺阁的小娘子都不如。”
一名书生对微微道:“小娘子等我,你既然能爬上来,小生找个梯子,你爬出来,小生带你走!”
“哎噯!!不可不可!万万不可!”立刻有人阻止他,
“聘者为妻逃为妾,你带她私奔,成何体统?”
……
微微道:“我也不想逃,嗯,我现在就想要点吃的,也不用你们可怜我,我给钱,帮我买点吃的行吗?”
微微扔出去一个钱袋,从家丁身上搜的战利品。
“行行行,太行了,不要你钱。”
当即许多人去买吃的,有人把钱袋捡起,顺着墙扔回,坚决不要钱。
微微再扔出一袋钱,“我这目前真不差钱,公子好心,帮我买点伤药。煮药的罐子也要,方子我写给你们。”
“你受伤了,他竟然打你!”
“是男人吗?”
“哀天盛不信!”
“有此样宰相,国之将亡!”……
顿时一片骂声,身份特殊,学子们多扯到国家兴衰的大问题上。
微微还是很诚实的,不是他干的就不是他干的,不泼他脏水,反正他一身狗血已经洗不清了,微微解释道,“没打我,我丫鬟在将军府受的伤。一句两句也说不清。”
不多时,许多荷叶包着的食物,从不高的墙头扔进来。都不要钱。不一会儿,下雨般的好吃的在院子里铺了一层。
想着微微是将军府小姐,以前吃的好,怕她一般食物吃不惯,有人醉仙楼定了宴席,爬梯子送进来。
爬梯子人看到微微住处,这个一通骂啊,比微微这个当事人都委屈千万倍!
微微就地摆开吃的,得意对小凡道:“随便挑。”
小凡凡道,“主人,这样做,恐怕不妥。将军府,丞相的颜面……”
微微道:“这就好笑了,他们一个个都不把我的命当命,我都要死了,还顾及他们的颜面?他们是我什么人不成?即便是我什么人,也是仇人。”
“可是……”
“没有可是,女人,你不明白?没什么事儿都会各种手段吵吵得天下皆知,何况他们真的欺负我了,我当然动用舆论的力量。”
小凡道:“奴婢想说,别人施舍的食物……”
“施舍的怎么了?伤自尊了?以后还不上会觉得别扭,你想着以后会还上,是不是就吃特别香?还不吃?你不吃我吃,饿着吧你。”微微挑了个糯米团子,开心地吃起来。
外面也有人奇怪,这都闹得这样,俗话说家丑不外扬,丞相府没人管?丞相不管?
只听微微说,“他们打不过我”也不知这疯子说的是怎样的疯话。
想带微微私奔的书生,就是考虑这点,将军府来人之前微微就被关起来,所以想赶紧带她跑,避一避。
确实听见有打斗的声音,不知具体情况是怎样,到底发生了什么,当时他们没梯子,那时还不够激愤,不敢爬丞相府的墙头,他们只能脑补,想来是丫鬟在护着小姐,将军府小姐的丫鬟,昨天大婚时都见了,比一般男人都壮,难怪抬也抬着陪嫁,难怪新娘子掀了盖头也要照顾。
昨天都爬不起来了,真能打啊……
靠一口气护着主子,对付一个又一个家丁,仆役,想想场面,好感动……
好人们脑补着,又把自己感动了一番。
此刻,确定了微微的非人的遭遇,有书生鼓足勇气,爬上墙头,对微微道:“不如,我们帮你逃出来,我们送你回将军府。再请陛下请为你做主。”
“我已经嫁出来了,不想回去。”微微道,回去岂不是不能推动情节了?
好女人啊,疯了依旧知道守妇道,
皇城人们又感动一波。
丞相府书房被丞相砸了个稀巴烂。
丞相看到微微堆成堆的“尸体”,他不得不承认所有家仆一起上都打不过微微的事实,他腿肚子发颤,心里想:不愧是将门出生,出生没干别的,就练武了吧?不,从娘胎里就练了吧?
除了家仆,还有府兵,出动府兵镇压夫人,调动皇城守军?
史无前例,以前没发生过这样的事,以后也不会发生。
消息终于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
皇上召见。
微微梳洗,打扮一番,开开心心就去了。
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皇上是一位女子,一笑倾城的女子,微微心里有很奇怪的感觉,似乎很早就相识,见过她仿佛能看透心灵的笑容。
皇上的笑容下,微微摸摸鼻子,“那啥,你这样看着我挺尴尬的,咳咳,你搞的人家紧张啦……”
人都当将军女儿新婚一夜就被夫君逼疯了,皇上没法微微当疯子,道:“微微?”
“嗯,是我。”微微乖乖道,难得这么乖。
皇上笑,“你做法不妥,把丞相、将军府和朕都给得罪了。”
“咳咳,”微微试图找回自己平时不拘谨的状态,“你也奇怪,别的皇帝都喜欢武臣文臣打架,下面太和睦,皇上会不好统治吧?”
皇上笑,“不劳费心,只是你的作为,想让朕如何处置呢?”
微微挠挠眼角,摸摸鼻子,“嗯,确实挺打脸的哦。但是脸这个东西掉在地上也无所谓,能捡起来。能捡起来的人总是能捡起来。”
“打算如何帮朕捡起?”皇上问。
“我不跟丞相和离,冲你的面子,我决定先不休他,我是不是特别有义气?”微微讨好道。
“哦,条件是?”皇上是个上道的人。
微微谄媚,上前捶腿,“皇上聪明,我要自己开府,将军府对我不好,丞相的府,我才不要回去呢,他把我虐死,回头说我是病死的,谁也不知道,我死得多惨啊。”
皇上似是料到微微会有这样的要求,“开府不可能,无此先例,但你可以先去住护国寺一段时间。我让羽公多去看你,等你们有了感情,你再搬回去住。”
“成交,我还要有自己的保镖,自保用为了不被虐死。”
皇上问:“真的不回娘家?”
将军府?
皇上看出她把叫鬼帅控制花将军了?
微微心里一阵紧张,强自镇定道:“看不出来吗?你以前应该是见过将军家嫡女的吧?我是从小就被他们放弃的,不过你也不要怪他们,他们也不算欺君。圣旨上写的是长女,那我正好确实是长女,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有意安排的。”
皇上道:“花将军夫妻确实对你不好,但天下无不是之父母。”
“不是就不是,错就是错,对就是对,而且我已经对他们很不错了,你看,我刚刚还帮他们求情呢。”微微道。
皇上又是一笑。
微微告退后,皇上召来暗侍卫,吩咐,“我说回娘家,她一阵紧张,好像怕我看出什么,去看看将军府她有什么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