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朝再登门时,已经是七日后了。
管叔为府里这两尊大神操碎了心,好不容易心里的石头落地,便招呼着大家一起滚个元宵吃。
魏朝进来的时候,周昫便站在院中的石桌旁,把芝麻花生馅儿捏成团,再往糯米粉里放。
“怎么连你都被拖出来干活了?”魏朝凑过去打趣道,“没钱赎身,给人打黑工啊?”
周昫还记着他那日不嫌事大的嚷嚷,捏了团芝麻馅儿扔进糯米粉里:“我家做元宵,你来干什么?”
魏朝袍子一撩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来看看你啊,看看你被折腾成什么样了,如果死了我好给你收个尸。”
他们两人斗嘴惯了,周昫又捏了一颗,放在糯米粉里滚了一遭:“没死,让您失望了。”
他阴阳怪气的,故意把“您”字咬得重。
魏朝一点不介意,自顾自地提壶倒了杯茶:“坐啊,干什么站着团,腰不痛?腿不酸?”
周昫手上的动作明显僵了一下,自然没逃过魏朝的眼睛。
“怎么,还坐不下呢?”魏朝嬉笑的眼神往他身后扫了扫,见他脸色一黑,便知自己说中了,摇了摇头佯装同情道,“唉,可怜见的,陆浔下手这么狠,屁股开花了吧。”
周昫很想给他一拳,可师父还在府里,他不敢放肆,手上一用力,将浑圆的一团芝麻馅儿给捏扁了。
第一天晚上陆浔把他的肿块揉开了,第二天是拿皮拍打的,疼在当时,不会留下硬伤,特别适合他这种旧伤没消,还得每日挨二十大板的情况。
周昫听着陆浔眉飞色舞的工具推荐,就差把无语两个字顶在头上了。
师父你那得意自豪跃跃欲试的表情能不能收一收?这皮拍它还能是什么好东西?!
可他最后还是捏着鼻子认了,认认真真地捧着皮拍道了错请了责,然后趴下挨揍,瞬间爆发的炸痛简直让他怀疑人生。
连续四天的回锅啊,生肉都得熟了。
陆浔本来还想让他挨完后罚坐一刻钟加深印象的,但可能他当时哭得实在太惨,陆浔最终也没下得去手。
说多了都是泪……
周昫当时挨着不觉得什么,如今想想,也挺佩服自己的。
“在说什么呢?”陆浔从屋里出来了,见这俩一站一坐地说着话,一派岁月静好。
“我说他呢。”魏朝抢先开了口,“让他别装着老实乖巧,偶尔也该给你点颜色瞧瞧,免得你当他好欺负的。”
周昫惊悚地睁大眼:不是大哥,你和我有仇啊!
陆浔的眼神扫了过来,周昫立马换了另一副被冤枉的委屈模样:“我没有师父,是他挑拨离间!”
陆浔把桌上的茶杯收了个干净,对魏朝道:“你还算半个长辈呢,天天捉弄他做什么,没个好样儿。”
魏朝看着他嚣张离去的背影,不敢相信被说的是自己,回头见周昫幸灾乐祸地笑,气得他想坐下喝口茶,却发现茶杯被收走了。
手空在一半,他瞪了周昫一眼:“还笑,没良心,下次闯祸可别来找我了。”
周昫心情很好地团了个馅团儿:“那我去找魏老先生。”
魏朝想把糯米粉糊他一脸:“你怎么就这么怕他?说一句话都能把你吓成这样。”
周昫心道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没见方才挨骂的是你吗?
“我跟你说,这样不行的。”魏朝苦口婆心,“你越惯他,他越嚣张,你得跟他干啊!你冲过来和我动手的时候不挺能打吗?好歹是个能提刀上马的人,你还怕干不过他?”
周昫也郁闷啊,他以前很硬气的,在外面也很威风,可到了陆浔面前就是不行。自家师父,陆浔脸一沉他腿就软了,还真干不过。
“要不我帮你说说他?”魏朝道,跃跃欲试。
“你盼我点好吧。”周昫恨恨地揪了一块芝麻馅儿,想把他的嘴糊上,“巴不得坑死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