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席琳,小舒赫所走的路,与你走的路,与我们一代代探索的路,有多少区别?”
阿诺德与普席琳此时已经身处首都一处酒馆中。
通过杯中倒影,两人观看苏河。
“最大的区别在于,我所能召唤出的自性灵偶,无论原本身份实力如何,所使用的魔法不会超过我本身所知的范畴。但这孩子的……”
普席琳回想起刚才远观加百伦时,自己内心竟然有短暂恐惧,又叹了口气。
阿诺德点头道:“如果我记得没错,在此前,歌莉娅并没有教过他镜子魔法,但苏河穿行本恩城与乌米兰冰川之间时,使用的应当是镜子魔法。”
那段时间虽然她并没有观察苏河,但相应的命运象征非常明确,即便不直接窥探过去,她也能看到苏河与“梦”、“虚空”的联系加深了,这能很容易推导出苏河长时间使用了镜子魔法。
“镜子魔法作为移动手段,只不过是高级魔法而已,并且苏河曾经见过,这还能从他天才的层面进行解释。但加百伦的那些光元素魔法,我实在无法想象他是如何构建这个灵偶的。”
普席琳双目都有些失焦了,盯着杯中的苏河,好久都移不开视线。
“只不过是高级……”阿诺德感觉普席琳对魔法的认知已经出现问题了。
一个高级魔法,在你眼前过一遍,连咒语、仪式、象征、注意事项什么都没有,别说是普席琳,就算换加百伦、换年轻时候的阿诺德自己,也不可能看一遍就会。
“老师,那个幻觉加百伦所使用的招式,究竟是苏河想象出来的,还是加百伦真正所掌握的?”
普席琳问道。
虽然她年纪也近两百岁了,维持着中年女性外表,但在生命的相当长时间内,她都沉浸在自幻之中,与加百伦打照面都是在近二十年,正式交手更是只有两次,一次是在十二年前的乌米兰冰川,一次则是在之前的至高院。
对于那老头的全部招式,她不敢说自己掌握了。
而阿诺德和加百伦,明里暗里交手的次数更多,历史更久远。
“【易主魔法】和【消真之无光】都是我见过的,可是小舒赫绝不可能见过,那并不是他的胡乱想象,而是真实加百伦所掌握的招数。”阿诺德给出了肯定答复。
易主魔法是加百伦更改命运泡泡所属权的魔法,消真之无光则是他刚才灭杀安娜的招式。
“我都不知道,哪个结果更不可思议一点。”普席琳苦笑摇头。
要么苏河全知一般创造了他从未见过的真实加百伦;
要么苏河自己想象出了灵知级、屠愚级、甚至明真级的魔法。
这两点,她都做不到,历史中也没有逐神者能做到。
“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不是小舒赫特殊,而是我们一直‘自以为’有这样的限制,一代代流传?”
阿诺德思绪反而比普席琳更为跳脱。
“这怎么可能……”普席琳下意识反驳着:“人怎么可能造出没见过的‘幻觉’?”
“告诉我,不可能的理由是什么。”阿诺德眼神顿时变得严肃,就如同抱着一堆书走进教室的老学究。
“这不是常识吗,因为不知道,所以无法想象。”普席琳没想到老师会在这个地方质疑。
按照她的理解,这哪有什么理由,自然而然就应该是这样!
“魔法是由施术者和响应者共同构建的,施术者想象不出来的,就无法构建了?响应者同样也可以影响魔法的效果。普席琳,你陷入了你自身的认知陷阱里。”
“老师您的意思是……自性,完善了那个加百伦?这更不可能了,自性根本没有类似领域的权柄。”
普席琳据理力争着。
自性,就算它是个活物,格外眷顾那孩子,祂也不懂光元素魔法。
“孩子,自性存在于所有事物,且不论加百伦也尝试着靠近自性,就算是普通魔法师,他们心中也有自性的。你修习幻术太深,难道忘记自性最原本的描述了吗?”阿诺德皱起眉头。
自我,自真,自存。万事万物刨除联系后的遗存。
或者更直白一些,“我”,便是自性。万物之我,万人之我。
“幻术、自幻,只是靠近自性的一种方式,并非全部,更不是唯一。”
普席琳陷入深深思索,最后得出了结论:
“那孩子,该不会自性也眷顾他吧?他身上究竟有什么……魅力?”
阿诺德无奈叹气,自己这个学生平日里挺聪明的,怎么就绕不过这么简单一个坎呢?
她表达的意思很简单:
普席琳,这么多年你修错了,我们逐神者全都走错了。
而普席琳的意思也很简单:
舒赫特殊,我们没走错。
可关键是,在自性这条道路上,“我认为”本身就是相当关键的钥匙。
“找几个孩子来试一试,让他们跟着他学一学,你不准提前告诉他们任何基础知识。”阿诺德不再争执,这件事不是纯粹的魔法理论问题,实践大于一切话语。
“这倒是没问题,但他或许不会乐意教。”普席琳显然对苏河的内心念头有所把握。
那孩子也真是实诚,有什么情绪也不藏着。
“金币,知识,魔法,都可以与他交易。我有预感,他对涉及神的知识会有额外的兴趣,而我们掌握的并不少。”阿诺德咳嗽了两声,面色中隐约流露出苦痛:
“还有一件事,齐尔璃首都的产业与经营,还有逐神者的财产管理,你,或者你找两个孩子来,准备接手。”
“老师,您……”普席琳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