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河听从老人建议，开始闭目养神，借助思考，让自身沉迷冥想。

保持清醒，并不困难。至少，一直自认为清醒是不困难的。

保持愚钝，也不困难，放空大脑即可。至少，装作愚钝还是简单的。

但苏河此时所思所想，却并不是这两种状态中的任何一种。他既认为这个加百伦就是真正的加百伦，但同时，也明白他的本质是一道幻觉。

“自性灵偶要求我的状态，一直介于清醒和愚钝之间，只要我太过清醒，它就会消散……”

“如果我完全沉迷呢？会怎样？”苏河内心对自己问道。

根据此前书中对逐神者“沉迷自幻、摧残自身精神”的描述，逐神者似乎是更偏沉迷，他们在构建自性灵偶的时候，应该是完全相信其存在的。

而苏河自己，则是处在偏清醒的那一侧，最多也就是走到混沌的中间线上。

他现在愈发好奇，普席琳女士的自性灵偶理论究竟是什么样的。虽然自己现在探索的进度应当是不慢，但或许会走前人重复的路，踩前人踩过的坑。可惜加百伦和普席琳不对付……

等葬礼结束，不知道能不能和老师商量商量，给自己一点自由行动的空间，或者，缓和一下老师和逐神者之间的矛盾。

不对，那只是一道幻觉，那就是我的些许分开的意识，我可以命令他、要求他。不不不，这样不对，它会消失。

察觉到了自相矛盾的摇摆，苏河不再去思考这个问题，将其搁置在混沌思绪里，转而想起别的：

费诺拉的故事，葬礼上，费诺拉承诺会讲有关母神的故事，里边还有加百伦的有关内容……

加百伦的手稿，书女士那里，或许可以借阅加百伦的手稿，那里边应该有不少自性有关的研究……

白尾狐的纸条，白尾狐已经完全消散了，纸条肯定是没用了，可惜，它还欠我……

等一下，“它欠我”！

苏河猛的睁眼，都顾不上闭目养神了。

此前，他就有一个疑问，薇薇安已经死了，为什么自己还能通过召唤她来召唤第二月亮的“圆形斩杀”？自己究竟是真的从历史中召唤出了薇薇安，还是第二月亮全自动响应太愚蠢只要有一点点征兆就杀？

如果自己能召唤出白尾狐，那种能强化人类肉身的魔法的秘密岂不是触手可得？第一月亮和母神之间的博弈也将变得清晰。

“我之前以为，第一月亮是沉默的，但仔细回想，白尾狐承诺我的愿望，是财富、爱情、好运相关的任何愿望，这根本不是白尾狐的无头身能自己办到的！这是第一月亮给的承诺……”

自己和神的博弈还是太少了，这些蛛丝马迹就像薇薇安女士的折扣一样，难以察觉啊。

如此看来，母神、第一月亮、第二月亮，三个神，全都已经找上门了，而自己之前竟然浑然不觉。

“我大概明白了……不，你们三个的龌龊，我全都明白了！”苏河站起身，仰天笑了两声。

“？”加百伦看着发疯的小孩，面露疑惑。

“尊敬的悖论与谬误之核心，给我点灵性，先回满，之后再用的时候，再找你慢慢要。”苏河念起咒语。

虽然开头说的是“尊敬的”，但后边的话可没有半点尊敬，也不遵循任何咒语的格式了。

没反应？

苏河皱了皱眉：

“不给是吧？不给我找母神要去了……”

下一瞬，温暖的润泽从无穷高处降下，仿佛冬季结束后的第一缕澄澈阳光。

他的灵性顿时充盈无比，转头对加百伦笑道：“老师，我们出发吧，先找费诺拉。”

当棋盘，也有当棋盘的好处。

“你刚才，是在对第二月亮许愿？还真是有趣。”加百伦似乎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多问。